楊九安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訴徐文茜、何雅:我脫單了!
西仔:給老板娘請安~
Nani:你老板有事瞞著我。
西仔:??你發現什麼了?是不是跟前女友有關?
Nani:不是,我什麼也沒發現,是他主動跟我坦白的,他說他很久以前就見過我一麵,然後一直沒忘,還說《傳奇》那首歌就是他特意找女神合唱的,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聽。
西仔:真假?!不會是編故事逗你吧?
Nani:應該不會,他還說去那家川菜館也是因為我常去……我感覺我們之間所有的巧合可能都不是巧合,包括他喜歡川菜、喜歡攝影,可能都隻是因為我喜歡,他才去接觸去學習的。
西仔:你是說……他早有預謀,特意迎合你的喜好?
Nani:他也承認了。
西仔:關鍵是,他怎麼知道你的喜好?不是隻見過一麵嗎?
Nani:說是通過各種渠道,具體情況後天再告訴我,感覺他很擔心,怕我知道後會跟他分手,多半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途徑。
西仔:能有多不光明正?難不成還能抓住你朋友嚴刑逼問?
Nani:我也不懂,不就是想方設法打聽我的消息嘛,有什麼不敢說的,難道他就這麼不相信我,不信我喜歡他,覺得我就這麼小心眼?
西仔:該不會,他在你家裝了監控吧?
Nani:哈?你彆嚇我!
楊九安頓覺毛骨悚然,忍不住朝房間四角張望幾眼。
很快,對方率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應該不可能,你回國才兩個多月,而《傳奇》是今年年初發的,你們的一麵之緣肯定在你出國之前。你對他就沒有一點兒印象嗎?”
Nani:沒有!我想了一晚上,完全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
西仔:總不能真像歌裡唱的那樣,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吧?講道理,我劇本都不敢這麼寫。
Nani:萬一他說是,你覺得可信嗎?
西仔:這……我也沒經驗啊……從我看過的幾千部和劇本推測,一百個男人裡頂多有一個專情,如果他真是那百分之一,那恭喜你,你大概撿到寶啦!
西仔:不過,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尤其是當老板的,說話更不一定可信。
Nani:你好像不太信任你老板?
西仔:談不上不信任,這叫階級對立,誰讓他是萬惡的資本家呢,天天剝削我們這些窮苦勞動人民。
西仔:扯遠了,總之你要保持冷靜,跟他相處的是你,我說得再多都不如你的切身體會,真誠與否還是很好判斷的。
Nani:我覺得他還挺真誠的,他本來可以繼續隱瞞,但他卻選擇在交往的第一天就告訴我,怎麼說,雖然有點意外,有點失落,卻沒有很不舒服。如果他故意拖到一切穩定之後再告訴我,我肯定會特彆生氣。
西仔:僅從這一點而言,的確,起碼說明他還沒有自私到不顧慮你的感受。還是看他到底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倘若真的很陰暗,你該抽身還是要及早抽身,這種事,拖不得。
及早抽身……
看著這幾個字,不知為何,楊九安的心突然揪了起來,悶悶的有點難受。
她輸入:“不至於吧,能有多陰暗?”
西仔:我隻是這麼一說,說實話,我覺得他可能故意言過其實,讓你先抱有最壞的想法,等後天把事情坦白了,你就會想,誒,也沒我預計得那麼糟糕嘛!然後就開開心心地選擇原諒。這在我們寫作裡叫欲揚先抑,老套路了。
Nani:有道理誒,我本來想得可嚴重了,後來發現隻是很久之前見過我一麵,然後各種打聽我,頓時感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西仔:是吧!我們這些都市編劇就算不是情場老手,好歹也寫了這麼多年的戀愛戲,各種套路還不是信手拈來。你彆想得太糟,我猜啊,你多半是被我老板套路了。
楊九安深以為然,或者說,她下意識就希望如此。
跟徐文茜聊完,她放下手機進浴室洗澡。
半個小時後,她裹著浴巾從彌漫的水汽中走出,剛換上睡衣,縮進被窩,就聽見“滋滋”兩聲震動。
點開一看:
“我竟然追到了我心儀的女孩,這一個月就像一場夢,唯願醒來還有你。晚安~”
她一怔。
心動短信嗎?
這熟悉的格式令她有種節目尚未結束的錯覺。
她抿起嘴笑笑,思索片刻,便也以相同的格式回他一條心動短信。
很快,微訊聊天框彈出,是他。
“還沒睡呢?”
雖然隻是一條文字,她卻瞬間腦補出他的神態和語氣。
她知道,倘若她不趕緊睡,他肯定又要像個老媽子一樣叨叨她,跟她細數熬夜的十大危害。
好在她正準備睡了,於是她回:“這就睡,你也趕緊休息,彆熬夜。”
關燈睡覺。
她本以為自己已安下心,誰料一關上燈,蜷在香香暖暖的被窩裡,思緒就開始蠢蠢欲動。
究竟是什麼事呢?
腦子裡被各種猜測塞滿,她輾轉反側,遲遲無法入睡。
“呼!”
她坐起身,長出一口鬱結之氣。
“沈亦澤,都怪你!”
她想起他說的,失眠的話就給他打視頻,他陪她一起失眠。
正好,也有點想他了。
剛拿起手機,忽然醒悟:不對不對,他害我失眠,我怎麼還送他深夜福利?
立刻打消這個念頭。
她想了想,點開全娛音樂,在歌單中找到《傳奇》,播放。
躺回被窩,安靜的房間裡回蕩著輕柔的音樂。
間奏之後,熟悉的聲音隨著第二遍副歌進入:
“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
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以前沒覺得有什麼,這次再聽,她才發覺,原來在她不知道的世界某處,有一個人,始終喜歡著她。
有人說,被喜歡是一種幸福。
但對她而言,被喜歡有時也是一種負擔。
她一向不擅長處理這種關係,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彆人對她的付出對她的好,所以她才會一直拒絕、拒絕。
如果他也像其他追求者一樣,冒冒失失地闖進她的生活,如果在她心動之前,他就把這一切告訴她,沒錯,就像他說的一樣,她會被嚇到,然後頭也不回地跑掉。
喜歡是一副自帶過濾的眼鏡,戴上它,看什麼都是對的。
現在聽這首歌,她隻覺得溫暖、安心。
她想起他告白時說的話:“在遇見你以前,我從不知道,第一眼的心動可以持續這麼久。”
當時不甚了了,此時此刻,她全明白了。
這世上真有一眼萬年的愛情嗎?
也許……真的有。
她沉浸在他溫柔的歌聲中,紛亂的思緒被漸漸撫平,不多時,小小的房間裡響起均勻綿長的呼吸。
……
楊九安睡著了,沈亦澤卻沒有。
他了解安安的渠道,一個是張秋林,另一個就是日記。
張秋林這個好解決,畢竟是光明正大的渠道,由她本人現身說法,安安應該不會太過計較。
而偷看日記,無論從何種角度說,這都是一個非常不道德的行為。
他不打算找借口,做錯了事就要認錯、就要負責,哪怕安安為此跟他分手,他雖然會很難受很難受,也會默默接受這結局。
唯一的利好是,日記的內容要麼是日常瑣事,要麼是安安的心情,沒有特彆特彆私密的事,也沒有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秘密——由此可見,安安確實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
也算他走運,倘若安安真在日記裡寫了一輩子也不願對外提及的內容,那他根本不用掙紮,原地分手就行。
現在嘛,他還想掙紮兩下,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要付出一分之萬的努力。
打開word,捋一捋思路,寫一份認錯的提綱。
認錯這種事,一定要乾脆利落,稍微扭捏一下都顯得不真誠,至於以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更是自尋死路。
沈亦澤常用的結構為三段式:即做了什麼、哪裡有錯和保證永不再犯。當然,如果安安希望,他也可以搭配諸如搓衣板、榴蓮、鍵盤等道具一起使用。
總之,他要讓安安明白,他是發自內心地認為這件事不對,並對此深感愧疚和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