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張餐巾紙,本想遞過去,但看餘藝還在發怔,乾脆伸長手臂,幫她擦掉嘴角的麵湯。
肌膚的溫度輕而易舉的穿過紙巾。
染到麵頰,然後轟然之間傳遍了全身。
她下意識的抬起頭。
四目相對。
他的眼瞳極黑,裡麵沉著無數讓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想要去了解,卻在伸出手的瞬間,感到了絲絲的猶豫和茫然。
他們的距離很近。
呼吸的氣流緩緩交織在一起,逐漸變得滾燙。
餘藝率先的彆開了眼。
她的臉紅的厲害,手指控製不住的打顫,小心的藏在了衣袖裡,也還是能感覺到陣陣細微的戰栗。
她這是怎麼了?
好像那一眼之後,腦子都變得有些迷糊。
匪行雲暗歎一聲,五指收攏,青筋繃起,餐巾被捏的滿是褶皺,強行克製住了更進一步的衝動。
還不能急。
他不想嚇到他。
餘藝是什麼性格,他再清楚不過了。
她可以無知無覺的跑他身邊,親近又感激的拉近彼此的距離,但若是他向前一步,那些被按捺住的情感泄出半分,餘藝就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逃走。
“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匪行雲收了手,麵上已恢複了一片冷靜的從容。
餘藝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她還有些手足無措,明明坐在椅子裡,卻仿佛身邊是岩漿冰川。
胸口處是滾燙的。
心跳的飛快,且這一次並沒有順利的平緩下來。
餘藝忍不住偷偷地去看匪行雲。
和她的茫然慌亂比起來,他依舊麵無表情,眉眼間冷淡如舊,好像剛才的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隻有她的心亂了。
她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
冰川撞破岩漿,徹底的凍結了一切。
餘藝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興致,心跳從狂飆到徹底的降下速率,她低低的應了一聲,端起碗,到了廚房,背對著匪行雲,將火氣全都發泄在了碗上。
廚房裡麵乒鈴乓啷的一通亂響,匪行雲一愣,卻是笑了。
她刻意放緩了動作,直到身後徹底悄無聲息,才將洗好的碗放回到櫥櫃裡。
餐廳裡已經是空無一人。
隻有一盞黃色的燈安靜的等在原地。
餘藝愣了一會兒,忽然抱著頭,蹲了下去。
她到底怎麼回事?
白雪的事她懶得計較,張楚晗也沒讓她動多大的火,甚至連裴澤,在餘藝的心裡也更多像是個腦子有問題需要繼續治療的精神病患。
經曆了那麼多,餘藝都沒生氣,怎麼會因為匪行雲的一個表情,心裡麵不是滋味到現在?
那可是匪行雲。
能幫她擦嘴,估計都是潔癖發作,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到底在糾結什麼?
餘藝實在是想不通,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回了房,瞪著眼睛看了半宿的天花板。
這一晚,注定是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