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的慶壽宮裡,趙頊端坐著,神色淡然的喝著茶。表麵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但是他時不時微微抿起的嘴巴,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焦慮。
“你是擔心她借著那孩子的事有所動作?”太皇太後聽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帶著些疑慮的問到。
趙頊沒有隱瞞,說著最近前朝後宮發生的事情:“母後她近來與一些大臣的親眷們接觸頻繁,尤其是司馬大學士的夫人張氏,她們時常在寶慈宮內相談甚歡。如今司馬光也帶著頭的反對我的一些改革政策,讓我很難不多想。”
太皇太後微微點頭:“從上次芙蕖宴之後,她的動作是頻繁了些。隻是我沒想到帶頭的居然是司馬光。”
趙頊沒有糾結司馬光,繼續說著:“但是對於此事來說,我隻是知道那韓家娘子和朱家六娘定然是她想要放到我身邊的人,我自然不好駁了她的麵子。想著無非放進來自己多多提防就是。再叫內官盯緊些,反而容易通過他們知道母後的動作和計劃,讓自己也方便應對。”太皇太後看了他一眼,帶著些欣賞和讚同。
趙頊繼續說著:“可是對於三……那陳家娘子,我絲毫沒有頭緒。不清楚母後想做什麼。”說完,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臉上寫滿了擔憂。
太皇太後仔細思索了一番,緩緩答著:“這皇宮說白了也就是後宮,隻要她還是皇太後,你那些嬪妃,上到皇後,下到宮婢,哪個不歸她管?在老身看來,這陳娘子入宮,對外,她有更好的借口讓你說的什麼韓家和朱家娘子入宮,還可彰顯她的仁德、以拉攏她那些舊勢力;對內,她可以用陳娘子收住你的心,同時把這樣一個人放在她手下,也相當於握住了你的把柄。如果你有不順從她的意願,她直接可以從身為嬪妃的陳娘子身上下手。”
“不瞞祖母,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趙頊有些氣餒。他真的很想護住她,可是世事總不能如意。
“你擔心就有用了嗎?”太皇太後端起茶,喝了一小口。“她如果想對陳娘子下手,要麼,你徹底放手,讓她覺得陳娘子不能成為你的軟肋;要麼,她嫁一個身世可以抗衡的夫家,讓她無從下手。”
聽到這裡,趙頊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他知道太皇太後說的都對,隻要自己放過她,那母後就會因為想要挾自己而傷害她。可是,自己如何放的了手?單是想一想她會嫁給彆人,自己的心都要痛的裂開了。
他的拳頭緊緊握起來,自己明明都已經遠離她了,可是為何母後還是不肯放過她?
看著趙頊的神情,太皇太後幾不可查的歎了口氣:“罷了,你若舍得,我就讓二哥重提陳娘子與曹家五郎的婚事吧。”
“不可!”趙頊幾乎脫口而出。但是等他說完,他又後悔了,他不得不承認太皇太後這個辦法是最好的。高滔滔勢必不敢去打擾曹家,而曹家本身就對三娘十分和善和欣賞。放在曹家對於三娘真的是個好的去處。
“應該……”他咬了咬牙,想最後掙紮一下,“應該還有彆的辦法……”說的十分沒有底氣。
“或者,讓她嫁去遠處,她外祖家那邊也不錯,或者你那個魏都虞候的侄子不是也常年守在邊關?他好像……”太皇太後又建議道。
“不妥!”趙頊又幾乎脫口而出,說完他又心虛的補充:“他們……怕是……護不住她。”
太皇太後不說話了,眼神盯著趙頊看了一會,帶著淡淡的笑意說著:“既然官家已經決定了,那你就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