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亮到了現在
薑鹿溪是真困了。
程行將一捆紙卷完放進火盆裡。
他抬起頭,就看到薑鹿溪靠在棺材上,雙手抱膝將腦袋枕在胳膊上睡著了。
雖已快到接近六點的時間,但因為天被烏雲給遮住的原因,還是漆黑一片。
門外的風有些大了。
程行將靈棚的門給關了上去。
他就在這守著,火盆裡的紙少了些,他就卷一些,然後添進去。
從昨天早上開始,薑鹿溪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能看得出來,她很疲憊。
程行叫的酒席,是按五百一桌叫的。
其實他們都不是薑鹿溪的親屬,按理說是穿不上這身孝衣的。
又卷了一捆紙放進火盆子裡之後,程行走出了靈堂。
走出去後發現,是小文小花他們。
這才剛六點多一點,他們從家裡趕到這裡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跟你們鹿溪姐姐一樣,吃了就是吃了,沒吃就是沒吃,怎麼還撒起謊來了?”程行問道。
他們都穿著一身白衣,早早地趕來了。
沒有薑鹿溪,前世有可能披麻戴孝的就是他了。
“鹿溪姐姐呢?”小花問道。
估計五點多不到六點的時候就往這趕了。
這個披麻戴孝,他也是得穿的。
他到了薑鹿溪家裡,然後從他們大廳裡的椅子上拿過了一身孝衣。
程行搖了搖頭,他在想,薑鹿溪身上穿著的這身孝服,都有可能是她這麼多年以來,穿的最貴的,穿的最好的衣服。
知道騙不了眼前這位大哥哥,小花說道:“我們怕有前來吊唁送紙的來得早,然後這裡沒有人接紙,就來的早了一些。”
一身白色縞素,臉上沒有戴著眼鏡,額前的頭發,也都早已經分散在了兩旁。
這麼早,哪怕是鄉下的人也都不會這麼早做飯。
“噓。”程行噓了一聲,道:“你們鹿溪姐姐正在睡覺呢,就先不打擾她了,讓她睡會兒。”
“你們都吃飯了嗎?”程行問道。
他將拿來的白衣和白鞋都穿了上去。
在他們這裡的規矩。
他又燒了一會兒紙。
但薑鹿溪家實在是沒什麼親戚了。
他拿著這身孝服到了薑鹿溪屋裡。
披上麻戴上孝之後,程行又返回了靈堂。
“吃,吃了。”幾人同時回答。
等到了六點多的時候,聽到外麵有動靜,程行便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本來俏麗白嫩的小臉,此刻已經憔悴的不堪。
將帽子折了折,他將帽子也給戴了上去。
接紙磕頭放炮的,都需要穿孝衣。
因為可能是為了舒服,挪動了一下睡姿,在將腦袋麵向程行這邊睡的時候,程行能看到她緊蹙的眉頭,哪怕是睡覺,她都沒有睡的很安穩。
“還是大哥哥厲害,鹿溪姐姐肯定一夜都沒有睡。”小花說道。
但就隻是因為前世薑鹿溪幫了自己那次大忙的事情。
在這個一百塊就能叫一桌菜,並且加上湯整整有十個菜的2011年,村裡許多人辦酒席,基本上叫的菜都是一兩百塊一桌的,家裡條件好一些的,有些錢的,或者是大方的,才會兩三百塊錢一桌,一桌差不多十四五個菜。
五服之內沒有一個親戚。
但即便是這樣,那張小臉依舊美得驚人。
然後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放到了屋裡的桌子上。
“你們先坐在椅子上等一會兒,馬上飯菜就會送過來。”程行道。
小文小花他們需要磕頭接紙,就隻能將孝衣給穿上了。
哪怕未來,薑鹿溪的奶奶成不了他的奶奶。
老天對眼前這個女孩兒,有著太多不公平了。
“嗯嗯。”幾人都點了點頭。
而程行要的五百塊錢一桌,已經是鎮子上最好的了。
一桌有整整二十多個菜。
其實村子裡叫菜的很少。
大部分人都是請村裡會做飯的人前來砌鍋自己做飯。
這樣一桌飯菜,甚至連一百塊都花不了,是最劃算的。
但麻煩,程行也不知道他們村裡誰會做飯,還要砌鍋什麼的,因此便直接選擇從鎮上去叫了,薑鹿溪既然想辦的風光一些,程行自然叫的是最好的酒席。
五百一桌的酒席,基本上把所有的硬菜全都包括了。
甚至程行當時看了看菜單,從二十道菜之後,後麵的三四道菜就都是湯了。
這兩天的酒席,都是兩桌。
早中晚都有,早上的七點,中午的十二點,晚上的五點。
到了七點之後,送菜的人便來了。
是個騎著摩托車的人。
四十多個菜全都疊好掛在了兩側。
因為鎮上距離這裡不算遠的關係,那些飯菜都還冒著熱氣。
小文他們看到後都咽了口唾沫。
鹿溪姐姐叫的這些飯菜很好吃,裡麵許多菜他們就算是過年都沒有吃到。
彆說是他們這些孩子了,昨天許多為了搭靈棚出了力的大人,也都對薑鹿溪他們家的酒席讚不絕口。
送飯菜的人到了之後,小文小花他們拿著白色的桌布鋪在兩張大大的圓桌上,然後那送菜的人將飯菜一一拿到桌子上去。
而此時,到了七點,薑鹿溪也醒了過來。
聽到外麵的動靜,她看了看火盆裡的紙,發現火盆裡的紙還有許多之後,她便掀開靈棚的門簾,從裡麵走了出來。
看著幫忙端菜,一身白色孝衣的程行,薑鹿溪愣了愣。
她抿了抿嘴,隨後才向小花小文他們走了過來。
“今天吊唁的人沒多少了,我自己能應付的過來,怎麼都不去上學去?”薑鹿溪問道。
小花搖了搖頭,道:“鹿溪姐姐,你不要趕我們走,陳奶奶的葬禮不辦完,我們是不會走的。”
薑鹿溪的奶奶姓陳,是隔壁小鎮上陳家莊的人。
但彆看是隔壁的小鎮,但兩個鎮子上卻隔了一座大山。
其實要是幾年前,薑鹿溪不是沒有親戚的。
在幾年前,她舅姥爺,也就是薑鹿溪奶奶的一個弟弟還活著。
這個舅姥爺雖然遠在xj,但是幾年會回來一次,每次回來也會給他們帶些禮品,隻是薑鹿溪這個舅姥爺前幾年死在xj了。
薑鹿溪當時還用送信的方式去給了禮。
這個舅姥爺死了,他的孩子沒有從xj回來過,對於她們是不熟悉的,而且從xj回來也很麻煩,所以這一次薑鹿溪奶奶去世,他們也隻是托人給了禮。
這個禮,薑鹿溪是有收的,也是這次葬禮唯一收的禮。
其它的,像薑鹿溪舅舅那一係的禮,他們這個時候都想過來給禮,但薑鹿溪是不會要的,而且她也明擺著說了,不歡迎他們的。
薑鹿溪不是一個誰都能欺負的乖娃娃。
也不是一個被人欺負了,就能輕易寬恕饒恕彆人的人。
相反,她是很記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