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些欺負了她,欺負了她父母的人,她會記一輩子的。
所以,那些所謂的舅舅,跟她是沒有關係的。
“辛苦你們了。”薑鹿溪摸了摸小花的腦袋。
“不辛苦的,鹿溪姐姐你們家叫的飯菜很好吃,我以前在彆人家吃大席的時候,就今年阿陽他們家結婚,人家都說他們家的酒席多好多好,但都不如鹿溪姐姐你們家的。”小文說道。
其它幾個男生聞言也都點了點頭。
而小花則是叉著腰沒好氣地看著他們,道:“伱們來這裡就是為了吃的嗎?難道鹿溪姐姐家的飯菜不好你們就不來幫忙了嗎?我們是來給鹿溪姐姐幫忙的,你們就知道吃吃吃。”
幾人被小花說的臉色羞愧說不上話來了。
但是他們覺得鹿溪姐姐家的酒席就是很好吃啊!
而且他們哪裡是為了吃來的。
“好了,小花,你們都是為了幫忙來的,哪怕是沒有飯,我知道你們也會來的。”薑鹿溪看著他們道:“都還沒吃飯呢吧?都先快去吃飯吧。”
都才多大,又是窮慣了的。
遇到好吃的,肯定是喜歡的。
程行摸了摸小文他們的頭,道:“聽鹿溪姐姐的話,都快去吃飯去吧。”
他們都圍著桌子坐在了一起。
但雖然看著桌子上的飯菜都很饞,但都沒有一個人主動動筷的。
因為人還沒齊,人還沒齊,就不能先動筷。
雖然窮,但他們都是很知禮儀的。
窮人家的孩子,最怕手臟,碰彆人的東西。
他們跟薑鹿溪一樣,都是被父母教育過的。
富人家的孩子碰彆人的東西沒關係,人家誣賴你,也能賠的起。
但窮人家的孩子,要是碰了彆人的東西,弄壞了彆人的東西。
是賠不起的。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越是窮人家的孩子,就越是懂事。
“該叫昨天幫忙搭靈棚,以及明天需要抬棺和挖土的人前來吃飯了。”薑鹿溪道。
之所以還沒到出殯的那天,就得每頓弄兩大桌酒席,就是因為得請村裡這些來幫忙,出力氣的人吃飯,出殯那天,他們要出的力氣可多了。
這些人,再加上戲班子的那些人,怎麼也要兩桌的。
喊自然不會親自到他們家挨家挨戶去喊。
這個時候用戲班子的話筒和喇叭就行。
不論是白事還是紅事,都會有一個執賓人。
執賓人,就是在喪葬或者婚禮及其他宴請活動中,進行主持、協調和指導的人。村裡的執賓人一般都是本地人,因為他不僅要熟悉整個酒席的禮儀禮節,了解整個儀式的過程,還需要熟悉村裡的人,好對他們進行分配。
比如誰抬棺,誰負責抬紙馬紙人,誰負責去挖土。
這種人一般還是村裡上了年紀,輩分高的人。
因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使得動彆人。
此時村裡的執賓人曹大爺就來了。
他拎了個喇叭,開始去叫那些幫忙出力的人前來吃飯。
可能是覺得喇叭不夠響,他又用了戲班子人的話筒和喇叭。
他站在台上喊了幾聲後,整個村裡的人基本都聽見了。
沒過多久,那些人就都來了。
戲班子的人坐一個桌,他們這些人圍坐一個桌。
戲班子的人還是挺多的,足足有將近二十個人。
一般的戲班子可沒那麼多人,頂多十幾個就夠多的了。
但程行請了一個很好的戲班子,這個戲班子在當地算是屬於比較有名的那種,戲班子可不隻是可不隻是吹哀樂那麼簡單。
出殯的當天,他們也是要一起吹唱著出殯的。
而到了晚上,他們也要上台演出,表演一場節目。
這個節目是當地戲班子紅白事的一場重頭戲。
一個戲班子好不好,就看這場戲演的好不好了。
當然,在2011年,農村許多紅白事的戲班子,為了博人眼球,還是有許多比較豔俗的演出的,這次程行回老家過年看戲的時候,就看到過不少媚俗的演出。
程行昨天在叫菜的時候,還讓飯店送了不少啤酒和白酒過來。
所謂酒席酒席,不論是紅白事,酒是最缺少不了的東西。
而且這東西,也是紅白事的酒席上最費錢的。
你要是拿差的酒招待客人,會讓人看不起。
而且這種看不起,還不是一兩個客人的,而是所有的親戚鄰居。
因此哪怕是家裡很窮的,在辦事的時候,都會掏上好煙好酒。
程行買的煙酒,在村裡,自然算是很好的那種了。
“小行,把小溪喊過來一起吃飯吧。”曹大爺此時走下舞台對著程行說道。
昨天下午程行跟曹大爺打了不少交道。
畢竟曹大爺是執賓人,算是主持司儀的身份。
而程行算是這場葬禮的幕後策劃人,兩人需要商量的地方自然很多。
曹大爺不知道程行跟薑鹿溪有什麼關係。
但是隻知道這年輕人辦事很利落,而且麵麵俱到,每個地方都能想到,這讓曹大爺都多少有些懷疑程行的年齡了,他這個年齡,處理事情來可不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樣子,對於葬禮上的事情,他懂的也頗多。
他雖然上了年紀,但跟程行交流起來,竟然沒有年齡的代溝。
而且,曹大爺也發現程行許多地方比他懂的還要多。
而這些,都是以前舊社會的傳統知識。
比如葬禮,以前的葬禮,禮節規矩要比現在繁冗很多。
曹大爺不知道程行的身份,但總覺得這年輕人不簡單。
果然,越是優秀的人旁邊,就越不缺那些優秀的人。
薑鹿溪的性格他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哪怕是在村子裡,她的性格也極為冷淡。
村裡那些同齡的孩子,可沒有一個能跟她玩到一起的。
但這程行,跟她的關係可不一般。
所以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不過曹大爺還有一件事情沒有想到,那就是程行竟然連孝服都穿上了。
一般的同學朋友關係,可用不著穿孝衣的。
薑鹿溪此時已經走進了靈堂燒紙。
早上那些東西,本來就隻是買了薑鹿溪一個人的分量,現在兩人分了吃,她又餓了那麼久,隻吃那麼一點東西肯定是不夠的。
於是程行走了進去,道:“吃飯了,出去再吃一點吧。”
“我不餓。”薑鹿溪搖了搖頭。
“外麵客人都在,你要是不在的話可不行,怎麼也得上桌吃點飯,火盆裡的紙卷一捆能燒很久,不會滅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幫你看著,你去吃飯。”程行道。
薑鹿溪沒吱聲,她把目光放到了程行的那一身白衣上。
薑鹿溪轉過了頭,道:“你不需要穿這身衣服的。”
“奶奶也是我的奶奶,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是,但起碼現在是。”程行看著她說道。
不管以後如何,起碼她把一個叫薑鹿溪的女孩兒撫養長大,在前世把他從人生最低穀給拉了出來。
那道救贖之光,是程行前世見過最亮最為璀璨的一道光。
於是沿著時間的長河,在心底最深處,亮到了現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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