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吏部尚書裴正清府邸,二皇子楚霽身著一襲玄衣,身上披著狐裘,眉目俊朗,意態閒閒。
他隻帶了一個隨從,裴府的管家一見是他,連忙笑眯眯的將人請進了府裡。
他恭敬的領著楚霽往府裡走去,見對方的狐裘大氅上落了雪,忍不住關懷道,“這麼冷的天,二殿下怎麼不乘轎攆過來,若是被小姐看見,又該心疼了。”
裴府院裡堆積了厚厚一層雪,但行走的步道卻是有下人時時清掃,三人不緊不慢的往書房走去,路上遇見的下人都沒有驚訝的神色,全都規規矩矩的見了禮,然後退到了一旁。
聽見他的話,楚霽抬起眉目,眼神中帶著擔憂,“我倒是不打緊,隻是在宮裡聽說裴大人病了,情急之下過來探望,倒是忘了還有轎攆。”
楚霽說話謙和,臉上的擔憂之色不似作假,老管家欣慰的笑了笑,“老爺若是知道二殿下如此掛懷他的身體,想必一定很欣慰。”
兩人說話間,管家將人帶到了裴府的書房外,他輕叩了兩下,才開口對裡麵的人道,“老爺,二殿下過來了。”
裴正清站在書房裡,隨手將架子上的書冊拿了下來,聽見門外傳來的動靜,動了動嘴唇,“進來吧。”
管家向楚霽躬了躬身,伸出手替他將門輕輕推開,待楚霽進了屋子裡後,才又將門拉過來關上,順便帶著楚霽的侍從站遠了些,在門外守著。
書房裡的炭火“滋滋”作響,裴正清年過四十,一襲單衣,臉頰瘦削,衣著簡樸,眼神銳利。
見到楚霽進來,他笑了笑,將書冊隨手放在桌案上,才拱手開口道,“微臣見過二皇子殿下。”
楚霽見狀忙快幾步上前扶住他,麵上有些無奈,“大人與我何須這等虛禮?”
“禮不可廢。”
裴正清順勢收回了手,看見楚霽身上剛化的雪花,開口說道,“如今天氣愈發陰寒,殿下還是要多愛重自己的身子。”
他本來不欲參與皇子鬥爭,但奈何自己女兒去逛燈會,隻是與二皇子一麵之緣便已傾心。
再加上宮裡的貴妃娘娘幾次三番召見自家夫人,時日一長,他也漸漸改了主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萬事也需有個長遠的打算,有些東西若不提前預備著,日後火燒眉毛了才真是無計可施,他為官半生,也不想裴家再無寸進。
楚霽眼波轉了轉,不管他多溫和有禮,即便連裴府的下人都與他熟稔,唯有這裴正清,依舊一板一眼,半點也無逾矩,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他訕訕的收回手,這才開口道,“我聽聞大人病了……”
裴正清早晨抱病沒去禦書房的事,他在彭家設宴時才知道,聽聞早上發生的事,這才登了裴府的大門。
裴正清見他起了話頭,心裡猜到楚霽的目的,他漫不經心道,“不過是偶感風寒罷了。”
不多時,管家親自進來送了茶水,裴正清將楚霽請到一旁坐下,等管家添完茶水退了出去,楚霽才輕輕呷一口茶水,開口問道,“本殿聽說曹大人今日在父皇麵前借著吏部,彈劾了幾位大人對官員的升遷問題,但吏部又是你所管轄,不知這是為何?”
楚霽問出了心裡的疑惑,裴正清如今算是自己一條船上的人,絕無可能倒戈他人,不明白為何今日曹良拿了吏部作筏子,裴正清但是像事先知道的模樣,好巧不巧告了假。
他不喜歡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今日過來也是為了此事。
聽見他的話,裴正清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的開口道,“殿下,今日之事微臣的確是故意為之。”
“哦?”楚霽挑眉看了他一眼。
裴正清抿了抿唇,“彭府勢大,殿下日後也需得彭相支持,曹大人今日所為本官不知其所為何,但是賣個小小的人情也並無不可。”
彭家勢大,唯歐陽濂等清流不容,如今太子把自己放在彭府的對立麵,不正是他們借機拉攏彭家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