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雲景決定放棄科舉，轉考理工學院的事情在文人圈子炸了鍋，甚至登上了京報花邊新聞版麵。
都是混過國學院的人，葉繁順帶著問了時不時就上將軍府做客的葉家人中，向來安靜寡言的葉盛此事，聞之竟然是和葉二弟並駕齊驅的人物，有些吃驚，然後慫恿自家弟弟“要不，你也來理工學院吧！其實你更適合理科！”
葉盛道“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葉繁感興趣一問“你想做什麼？”
葉盛猶豫了下，還是開口“等做到了再說。”
葉繁略感無趣，還是和兩個妹妹玩比較能放鬆身心。
……
……
天工院池塘裡的蓮花盛開後不久，風光不與四時同的六月天裡，天工院門口撐起巨大的遮陽傘，何剛與樊城帶著十數名身著白虎服，腰配赤翎刀的護龍衛立於兩邊。
匆匆湧上台階的人群被護龍衛隊肅然目光震懾，僵住動作，在命令聲中排好隊，不再亂作一團，遮陽傘下的梁隆正襟危坐，麵對成為教導主任的第一項工作，嚴陣以待。
隻是望著那烏泱泱的人群，梁隆不由得有些咋舌，坐在梁隆身側，來自戶部的一位主事同樣難以置信地發問“他們都是來報名的？”
今日，是理工學院考試報名的日子，戶部主事負責核驗報名之人的身份文碟是否有假。
梁隆看眼另一側的天工副院孫星，問一聲前輩有什麼意見，實在人數太超過想象了。
不白長幾十年年歲的孫星一下就明白了烏壓壓一群人的想法“葉院長說過一個詞叫試錯成本，報考理工學院，成了，也算踏上一條康莊大道，不成，也無甚損失，充其量損失了些買參考書的錢，自機械印刷現世以來，書籍的價格已不似以往那般高昂，對一個人來說或許還是貴，若幾人合買一本，還是承受得起的。這個試錯成本，太低了。所以能行不能行的，都抱著拚一拚運氣來了啊。”
梁隆躊躇問道“那我們這會該如何做？照單全收麼？”
“開什麼玩笑，這麼多人，得浪費多少功夫。”孫星思考片刻後開口“加個條件，報考理工學院，收報名費五百文，若能通過考試，費用在入學時退還，名落孫山的，報名費不退。”
梁隆糾結“這樣好嗎？要不要請示下駙馬爺？”
孫星淡然一笑“不必了，這點事我還是做得了主的。”
天工院副院四品，比他一個六品教導主任話語權大得多，梁隆隻得跟吏員吩咐下去。消息傳達下去，頓時人群中響起一陣喧嘩，有不少人叫囂著先前並沒有這樣的說法。
然而何剛帶著人擋在前方，手已經握到刀柄上，讓叫囂的人聲勢霎時低了下去。
天工院的態度擺明了沒打算講說道理，要麼照新規矩交錢報名，要麼打道回府。
試錯成本突然提高，立刻打退了不少純想拚運氣的人，同樣有不少自認算學還算不錯，但也自知算不得頂尖的人，權衡著究竟要不要用一筆報名費拚一個不算大的機會劃不劃算？
人群中除了來報名的，還有來自國學院和禮部看熱鬨的學生和官員。國學院做夢也沒想到尖子生雲景會背棄科舉，轉考理工學院，無疑讓國學士子感到一種背叛。
禮部更不用說，原本該經過禮部備案的學院之事，那位葉院長直接麵聖奏請，無視了整個禮部，武安公主更是好幾次直接撕破周尚書臉麵，且不是周尚書為人如何，卻是實實的禮部一把手，上官受辱，等同整個禮部都不被人放在眼裡，讓他們如何能服氣？
報名費的事一出，禮部官員中立刻有人出言嘲諷天工院利欲熏心，掛考試之名，行斂財之實，妥妥一群斯文敗類，工匠到底是工匠，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這話一出，報考人群頓時響應，叫罵了起來。
孫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登時有點慌了神。
梁隆無奈，最後還是去將葉繁請了過來，感覺連報名登記這樣的小事都沒做好，麵色有些慚愧。
葉繁了解下經過，看了要下方依舊人山人海的場麵，認同孫星所說的，先前確實忽略了，試錯成本太低，是個人都想來湊個熱鬨，他走上前去，麵對人群朗聲開口“本官乃天工院院長，現在宣布，報名開始，不接受報名費的自行離開，意圖喧嘩者，何剛。”
“在！”
“就地捉拿，關入詔獄！”
“是！”
“還有你們。”葉繁看向幾個穿著國學院書生服的學生“你們國學院和禮部有意見，儘可去禦前參奏，再在這擾亂報考秩序，本官也讓你們去詔獄一日遊，彆忘了，本官護龍衛總旗的皮膚還沒過期！”
葉院長態度強硬地發話傳達下去，騷亂的人群頓時懨了下去，國學院和禮部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葉院長成日窩在天工院，很多人都差點忘了，作為工部主事進去官場的葉繁唯一一次和人對上，那位曾經的狀元，最高做到軍器監監正位置的薛晉，拜葉總旗所賜，已經發配礦山挖礦去了。
“現在，排隊，交錢，核驗身份，領準考證。”葉繁說完轉身去了遮陽傘下。
見沒有回旋餘地，覺得自己希望不大的人一波接一波地走了，真正想要一試的人有序地排好對，走上台階，在梁隆處登記繳費，將身份文碟交予戶部主事核驗，確認無誤後，領著蓋好天工院印鑒的準考證，或直接離開，或依舊留下觀望。
……
……
“你就是雲景？”
聽到梁隆念叨了個熟悉的名字，來都來了，順便就待下的葉繁抬眼一看，一個穿著舊服的俊俏少年，畫風和葉家未發跡前的葉盛像了八九成。
少年有些窘迫地開口“葉院長，學生出門沒帶那麼多銅錢，如今身上隻有兩百多文，缺的容後再補可否？”
“不需要。”葉繁直接免了“你不用交報名費。”
此言一出，人群頓時又傳起不滿之聲，葉繁一句話將所有人頂了回去“你們還有誰是秀才？如果有，一樣不用交報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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