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你是不是記憶力太好了些!
她無奈地笑起來,說“哎呀,這種事我都記不清楚了。……所以呢?悟君找我有什麼事嗎?畢竟我們都分手十年多了,也不算是熟人了吧。”
“我想想……”悟托住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樣來。片刻後,他答,“也沒什麼大事,隻是我比較小心眼。景子甩了我,讓我傷心許久,現在好不容易與景子重逢了,就想讓景子補償我一下咯。”
他的笑容寫滿了理所當然。
悟一直是如此。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弄到手。於他而言,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拿到的。
景子微微歎了口氣“真不客氣啊。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你不缺錢也不缺名聲吧。還是說,要我給你介紹年輕的女孩子?我認識不少可愛的女孩子呢。”
“年輕的女孩子就算了,我可不喜歡帶小鬼。”悟笑著說,歪頭對向景子,“要不然這樣吧,景子重新和我交往,怎麼樣?”
這話也很不客氣。
“都不是年輕人了,還說這種玩笑的話嗎?”景子的語氣有些無奈,“悟,還是算了吧。”
“悟是在開玩笑呢,景子,彆放在心上。”一旁的傑說,“對了,你今天不是有地方想去嗎?在這裡坐著也很無聊,不如換個地方邊走邊聊吧。”
被傑一提醒,景子想起了自己來東京的正事。
“說得對,我還要去一個地方逛逛。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興趣做我的保鏢呢?”景子站起來,笑眯眯地對悟和傑說,“畢竟東京這麼危險,我心裡很害怕喔。”
聞言,悟很配合地說“啊,這麼一說東京確實挺危險的,是經常在漫畫裡會被夷為平地的地方,偶爾還會有天降隕石和怪獸之類的東西。”
傑也站了起來,低聲地說“悟,快三十歲的人了,少看點漫畫吧。”
三個人相繼離開了遮陽傘,步入了春末的東京街頭。
謝儘了的野櫻樹上,枝葉含著前幾日的雨珠,抽出新綠的梧桐在街道旁矗立著,無言注視街頭往來的男男女女。
五條悟穿著一襲黑,他比模特還優異的身材,以及那惹眼的白發,讓街上的人對他頻頻回首,投以好奇又心動的目光。而夏油傑則戴著耳機,一邊用手理著黑色的耳釘,一邊漫不經心地和身旁人講話。
“景子,要是累的話,我們可以走慢點。你的鞋跟很高吧?”
“我可不累。”景子說。
不過,景子雖然腳不累,但卻有些心累——麵前這兩個男人太能招惹目光了,從剛才起就有幾個不知是高中還是國中的女孩偷偷跟在三人的後麵,假裝在自拍,手機裡時不時發出哢嚓哢嚓的拍照聲。
景子現在覺得她像是個可憐的經紀人,跟在兩位當紅偶像的後麵阻擋粉絲的過分之舉。
……怎麼說呢,這滋味還挺不好受的。
景子想去的地方,離三人坐著喝飲料的廣場有些遙遠,需要打的前往。
在計程車上待了一段時間,三人終於抵達了景子的目的地一座廢棄的工地。
這一帶人煙稀少,不知為何,透著一種荒蕪的死氣。樹木密密叢叢,枝丫縱橫生長,似乎並不會有園丁來精心修剪;隔著兩條小道,一棟破舊的四層小樓安靜沉眠。看樓頂的招牌,像是什麼電器公司的分社。
在東京還能有這樣蕭條的地方,實在是不可思議。
景子攏緊了風衣,快步穿過樹木縱橫的小道,迫近了那片廢棄的工地。
說是工地,實則是拆除了一半的私人彆墅。彆墅原本的樣貌已經完全無法辨彆了,隻剩下鋼筋和褪色的一層水泥房頂。本該是池塘和噴泉的地方,堆滿了建築垃圾和沒人要的雜物,不知何時的落葉厚厚堆積了一層,一副蕭瑟的樣子。
“完全變了個樣啊……”景子走到掛了厚重大鎖的生鏽鐵門前,從柵欄縫隙裡往內看,“不過,好歹是留了片屋頂。”
五條悟將手塞在口袋裡,說“你和我分手不久後,這裡就開始拆除了。拆除的動靜大概持續了半年,然後便再沒人來過了。”
聞言,景子露出意外的神色“悟君還記得這裡嗎?”
“我說過的吧,”悟笑了起來,“我有些小心眼,對景子的事都很上心呢。”
“……”
景子收回視線,仰頭望向麵前廢棄的彆館。
十二年前,她跟隨兄長雨宮崇來到東京時,便住在麵前的這棟彆墅裡。
那時,這裡還不是一片廢墟,而有一棟漂亮的白色三層小樓,庭院中有薔薇花、噴泉和池塘。兄長雨宮崇喜歡在二樓的陽台處,與客人下棋閒聊,喝下午茶。
景子記憶之中的崇哥,和那棟白色的彆墅一般散發著朦朧的光彩。他是個溫柔寬厚,無所不能的男人,足以讓所有年輕的少女心生出強烈的憧憬。
五條悟也來過這裡,還來過不止一次。
年輕人戀愛,免不了熱情上頭,膩膩歪歪,半刻也不想分離。哪怕夜色已經很深了,也舍不得放開初戀女友的手。實在要走了?那就送她回家吧。
等到了家門口,還是舍不得,那就再親一會兒,聊以慰藉不舍之心。誰知道親了一半,咕啾咕啾的動靜被女友的家人發現——哢噠,門開了,嚴肅的長兄現身了,滿是怒火地斥責道“臭小子!放開我妹妹!”
……
一眨眼,那竟然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