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人,退兵吧。”
“嗯?”
韓子荊在沙塵中策馬而行,而這漫天沙塵則來自於玄雍國大軍前行時濺起的塵土,但就在這兵馬已動隻待交鋒的關鍵時刻,有保護他安危之責的江四十九卻忽然提出了退兵。
“在南雲郡的布置失敗了。”
“從血症到趙銘都已經被大焱的鎮國公拔除掉了。”
“韓大人現在出兵,可不是什麼裡應外合了,而是強攻大焱南境。”
大軍已經開拔,卻得到這麼個消息。
相當於是前腳剛踏出門檻,便踩著到了狗屎,著實是有夠不利。
韓子荊沉吟了片刻,雖能眉頭微皺,但沒有半句責怪或是訓斥,他沉穩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江大人,辛苦了。”
江四十九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韓子荊會有不喜甚至是惱火,連帶著罵他幾句做事不利也說得過去,畢竟堂堂兵魁,即便是投靠了玄雍國,在玄雍國的地位也舉重若輕,便是天子也以禮相待,有這個發火的本錢。
卻不曾想,韓子荊竟然這麼平靜。
“韓大人?”
“江大人還有事?”
“不是,隻是……我辦事不利,你不訓斥幾句嗎?”
“大焱南雲郡的布局失利,難道是因為江大人辦事不利嗎?”
“不是,我已儘力而為,隻是……無力回天。”
“既然江大人已經儘力了,那我訓斥你有什麼用呢?能夠挽回局勢嗎?勝敗乃兵家常事,為將者追求的是勝利,但若是連失敗都接受不了,注定也走不了多久。”
江四十九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說道:“受教了韓大人,不過……韓大人雖然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據我所知韓大人在沙場上可沒有輸過,也許這就是彆人是兵家,但韓大人是兵魁的緣故?”
這是在讚揚韓子荊的豐功偉績,隻是韓子荊卻笑不出來,他搖了搖頭說道:“成敗可不局限於沙場,我在沙場上確實沒有敗過,但是失敗的滋味,我早就嘗過了,甚至還一度接受不了,沉溺在酒水與大夢之中,不敢麵對現實。”
即便說江四十九剛剛的讚美是在拍馬屁,那也是誠心的拍馬屁,沒有半點的譏笑之意,但他現在意識到自己這馬屁可以說是拍錯地方了,無意中揭了韓子荊的傷疤。
沙場之內的韓子荊確實沒敗過。
但他若是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如今又怎麼會需要投靠玄雍國來向大焱王朝複仇呢?
“……韓大人,是我失言了。”
“沒事,我都說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我若是沒有接受,如今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黃沙沒有停下。
玄雍大軍仍然在前行。
江四十九有些不解,明明他已經告訴了韓子荊裡應外合的計劃失敗了,為何韓子荊還沒有下達撤兵的軍令?
“韓大人,你……是不是忘了撤兵了?”
韓子荊搖了搖頭:“不是我忘了,隻是沙場之事,不是江大人想的那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神通鬥法隻要自己功力深厚便可收放自如,但這大軍動向牽一發而動全身,何時進何時退都有章法,不是隨時都可。”
江四十九不能說完全不懂兵法。
但在兵魁的麵前,他覺得自己和不懂兵法也沒什麼區彆。
至少他不會去懷疑在如何用兵這件事情上麵,自己和兵魁究竟是誰更懂。
“韓大人的意思是……現在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