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雷動,撲麵而來的肅殺氣息,讓所有烏孫部軍卒都麵容肅穆。
右穀蠡王看著那些帶血的乾人軍卒,心中凜然。
什麼樣的軍卒最可怕,毫無疑問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軍卒最為可怕。
他們眼中的肅殺之氣還未消散,心智還未完全清醒,手中的利刃剛剛飲血,就連身下的戰馬都焦躁不安,充滿著肅殺氣息。
而眼前的靖安軍就是如此,渾身染血,甲胄破碎,並沒有絲毫影響他們的氣勢,
反而讓他們更加英武不凡,充滿男兒氣概。
右穀蠡王不禁在心中發出一聲大喝:
“男兒,男兒當如是,慷慨立世間。”
同時他心中又有著淡淡的後悔,眼前這支靖安軍的士氣正值巔峰,
若是他能再等一些時辰,讓他們的士氣以及殺伐之氣消散一些便好了。
不過,右穀蠡王眼中的回憶刹那消失,深邃的瞳孔幽幽泛著波光,霎時間又出現了堅定。
“吾乃草原右穀蠡王,身為王者,可以做錯,但絕無悔。”
收起心中思緒,他手中彎刀向斜上方揮舞,出了一抹抹刀光,發出一聲大喝:
“烏孫部,騎射!”
刹那間,衝在最前方的千餘名烏孫部騎兵瞬間收刀,拿下了腰間長弓,從箭頭中抽出三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
弓弩微抬,蓄勢待發的弓箭瞄準斜前方,待到距離拉近一些,
隨著右穀蠡王一聲大喊,所有軍卒齊射。
“放!”
羽箭衝天而起,在天空中形成一個個黑色斑點,猶如自天幕落下的雨滴。
這是草原王庭最擅長的戰術,憑借高超的騎術與射術,通過戰馬的機動性,來襲擾敵人。
若是敵人策馬而追,那麼他們便放棄攻擊,掉頭返回。
待到敵人返回,他們便會用出色的馬術撕咬上來,不厭其煩地攢射羽箭。
在數百年前,草原王庭憑借此戰術,讓中原王朝不厭其煩,
由於西域的宛馬速度慢於草原的高頭大馬,
所以憑借此戰術,草原王庭也橫掃西域,做到天下無敵手。
但如今,幾百年過去了,大乾有出色的冶鐵技術,有了更精銳的甲胄馬鞍與馬鐙,
這些精銳的工具大大縮小了乾人與草原人的馬術差距,
同時也大大增加了防禦力,若是在兩軍交戰之時,先遣騎兵,可以憑借精銳的甲胄,無視箭雨直衝敵陣。
雖然會有損傷,但也是值得的。
如今,靖安軍所剩軍卒不多,隻有三千餘。
所以林青並沒有選擇硬扛這波羽箭,而是眼神一冷,高抬左手做出了一個簡易的動作。
“散!”
刹那間,傳令兵將靖安侯的命令傳遍全軍,
戰馬雷動的聲音頓時減弱了許多,而後三千餘靖安軍卒從中而分開始分彆轉向。
一支向東,一支向西,宛如成群結隊的螞蟻被巨石擋住了去路從而繞行。
在所有人展開躲避的下一刻,成百上千的羽箭落下,深深刺入泛黃的草原之內,掀起陣陣塵土。
烏孫部騎兵也沒有氣餒,想要在第一波就造成殺傷,確實有些困難,
所以他們繼續開始拋射。
而靖安軍騎兵憑借著馬鞍與馬蹄鐵,肆意地騎著戰馬在草原大地上轉向,猶如一條蜿蜒的巨蛇扭來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