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城,持續多日的宵禁讓這西北夜晚燈火通明的城池陷入死寂,
煙花柳巷早早關門,不時從門板中傳出老鴇的抱怨聲,還有姑娘們的哀怨聲。
風浪城的富家公子不多,來這裡尋歡作樂的便更少了,
幾日不親近,便要成了彆家姑娘的心頭肉,
這肉就與那錢財一般,彆人多一分,自己便少一分。
可宵禁的是都指揮使司下的命令,
他們這些姑娘隻能在此哀怨,就連平日裡橫聲橫氣的東家都不敢吱聲,
甚至就連白日,城池中都多了一些沒見過的軍卒巡視,而且閒雜人等不得出城。
這讓風浪城中不少百姓人心惶惶,
畢竟就連戰事最嚴重之時都沒有如此嚴苛,
一些有門路的達官顯貴四處打探,雖然探查不到事情真相,
但從布政使司衙門與按察使司衙門得知,兩位大人在數日前去了北鄉城,至今一去不回。
這不禁讓很多人心裡打怵,這又是怎麼了?
難不成傳言是真的?靖安侯真的有意謀反?
達官顯貴們不願意相信,百姓也同樣如此,
但如今風浪城的情形又似乎在說著,傳言為真...
連帶著白日風浪城的人煙都稀少了許多,頗有些風聲鶴唳的味道。
風浪城府衙更是冷清,以往在夜晚都要亮起的大紅燈籠,如今無人點燃,顯得漆黑一片。
以往的府衙可是要比最好的青樓妓館都要燈火通明。
如今這一切,都要歸結於街道上站立的一位位軍卒!
這一切在百姓眼中,自然是靖安侯封鎖府衙,意圖謀反。
但都指揮使司真正要封鎖的,隻是府衙一側的宅院罷了。
街道上漆黑一片,但宅院內倒是燈火通明,
各色的花燈掛在四周,成為這風浪城為數不多的光亮。
屋內,幾位老者分坐四方,神情淡然,
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到絲毫驚慌,就如院外的軍卒不存在一般。
屋內早早點上了地龍,四周放置著冰塊,散發著森森寒氣,與地龍散發的熱量相混合,
使得屋內就如春日一般涼爽。
中央的繁華茶桌上坐著一穿白褂,身形消瘦的富態老者,
他神情中充滿不安,眼神空洞,
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流下,順著鼻梁跌落在嘴中,但他卻不為所動,心思不知飄去了何方。
“徐老弟啊,成大事者需心有靜氣,你瞧瞧你,滿頭大汗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朝廷命官啊。”
聽到這充滿打趣的聲音,白衣老者一個激靈,眼神中的空洞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慌失措。
他看向前方側頭瞧來的和煦老者,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白...白老先生,事情我已經辦了,我的妻兒老小?”
白衣老者語氣遲疑,帶著惶恐,將近花甲的年紀就如孩童一般,眼中帶著淚花。
白宗儒微微一笑,走到一側的桌案前,
從下方拿出一個一尺寬的小盒子,笑嗬嗬地走回白衣老者身前,遞了過去。
白衣老者見到這名貴盒子,身體又是一個激靈,
連忙抬頭看向白宗儒,眼中帶著懇切與難以置信。
白衣老者身上彌漫著一股怪味,即便屋內檀香焚燒,也掩蓋不住,這是糞幫獨有的味道。
而他,正是糞幫頭領,朝廷六品忠顯校尉,徐鬥!
一日前,他見過一個一般無二的盒子,
裡麵裝著的...是他那兩歲兒子的臂膀,手腕上還戴著一把金鎖,
徐鬥認得,那是他托人從京城特意請來的,僅僅是請寺裡的大和尚祈福就花了三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