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是李先生啊，今日回來得這麼早？”
李先生是最早一批去靖安軍中教書的先生，
相比於以往的拮據不體麵，如今這份工作已經成了他最為體麵的活計！
軍中的先生啊，說出去就讓人高看一眼。
他也從最初的走路佝僂躲躲閃閃，變成了現在的趾高氣揚，說話都文縐縐的，再也不是以往那個快要餓死的窮酸書生了。
他停在攤前，在一眾掛起來的肉上來回打量，
看了看馬肉、又看了驢肉，最後看向牛肉，歎了口氣，狠了狠心，輕聲道：
“來兩斤牛肉，要好的啊，彆缺斤少兩。”
他還特意叮囑了一番，牛肉可是稀罕物，整個大乾缺馬缺牛。
即便是現在，殺牛也要進衙門。
整個北鄉城，就隻有張老三的鋪子賣牛肉，
賣的還是草原牛，聽說吃起來筋道，有勁，是草原的好東西。
李先生從來沒有吃過。
張老三聽後麵露詫異，但手中卻沒有停止，迅速將掛起來的一塊牛肉摘了下來，一邊切一邊說：
“呦，李先生今日這是怎麼了？家中來客人了？”
說著，張老三將一塊牛肉放在秤上，仔細打量，說道：
“李先生，一錢銀子。”
李先生聽後忽然有些肉痛，但還是隨意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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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包起來吧，再來一斤豬肉，給我摻起來。”
說著，他有些懊惱地歎了口氣，嘀咕道：
“什麼客人得買牛肉，這老爹，不掙錢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聽到他的嘀咕，張老三暗暗記下，連忙又切了一塊豬肉，和牛肉包在一起，提醒道：
“李先生，這豬肉和牛肉可不一個色啊，您可要注意著點。”
“知道知道，彆缺斤少兩啊。”李先生心情有些不好，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張老三聽後笑了起來：
“李先生，咱可不能乾那些缺德事。”
“那就行，牛是今個兒送來的吧。”
“不是。”
嗯？李先生瞪大眼睛，就要製止他包起來的動作。
張老三嘿嘿一笑：
“是早上我自己去拉的，昨日還剩了一些肉，正好送回去，讓他們早上抓緊做，要麼就壞了。”
李先生手掌僵在原地，小聲罵了一句，將手收了回來。
他看了隻肉鋪，給了銀子，提醒道：
“張老三啊，無本買賣都讓你乾成了這副德行，真是敗家！”
張老三也不反駁，隻是嘿嘿直笑。
等李先生提著肉包走後，張老三才坐了下來，從案板下拿出一個小冊子，輕輕打開，迅速在上麵記錄。
“李先生，四月二十一日買牛肉兩斤，豬肉一斤，招待客人。”
“與先前幾次招待客人不同，這次尤為隆重。”
寫完後，張老三看著越來越好看的字，滿意地笑了起來。
他將文書收起，轉而看向前方街道，繼續吆喝：
“豬肉、馬肉、牛羊肉，寨子裡的豬肉、馬肉、牛羊肉...”
夕陽西下，橙黃色的光芒打在張老三的臉上，讓他麵露愜意，揣著手坐在那裡。
於他來說，這樣的日子頂好，能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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