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聲剛落,紫霄城北門的絞盤突然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正在城頭巡邏的老兵王二虎猛地轉頭,手中火把差點跌落,
厚重的城門竟緩緩開啟,積雪從門縫間簌簌掉落,
宛如一道裂開的傷口滲出的血沫。
“怎麼回事?!”
王二虎的嘶吼驚醒了沉睡的守軍。
數十雙眼睛驚恐地望向城門,隻見漆黑的縫隙中,
無數火把如鬼火般亮起,映出城外騎兵彎刀上的寒芒。
有人下意識地張弓搭箭,卻被身旁的百夫長死死按住:
“彆...彆輕舉妄動!”
“這是大人的安排,若是不開城門,我們所有人都要死。”
王二虎呆呆地將長刀垂下,有些失魂落魄...
...
寒風卷著馬蹄聲撲麵而來。
紇骨力金騎著烏騅,不緊不慢地穿過城門,身後騎兵如黑色潮水般湧入。
他頭戴嵌滿狼牙的頭甲,嘴角勾起輕蔑弧度,
望著城頭瑟瑟發抖的守軍大笑:
“鄭將軍不是說,要讓本王見識紫霄城的磚石?
如今這城門,倒是比想象中開得痛快!”
城樓上,梅誌傑身著嶄新的胡服,手中令旗還在微微晃動。
他身旁的親兵們早已換上草原人的服飾,
正將大乾軍旗扯下,任由碎布被風卷向遠方。
“王爺放心!”
梅誌傑小跑著迎上去,諂媚的笑容在火光中扭曲,
“城內糧草軍械都已清點完畢,就等您...”
“等等。”
紇骨力金抬手打斷,目光掃過城頭角落,
“鄭淩嶽呢?本王要讓他親眼看看,所謂‘寧死不降’的笑話。”
此刻的鄭淩嶽正被鐵鏈拖拽著,在結冰的石板路上劃出長長的血痕。
兩名壯漢死死按住他的肩膀,任憑他如何掙紮,也無法掙脫。
當他被甩到城牆邊時,
正看見紇骨力金看了過來,
“鄭將軍,彆來無恙?”
紇骨力金的聲音裹著寒意,
“你看這滿城將士,此刻連弓弦都拉不穩了。”
他突然調轉馬頭,彎刀指向瑟瑟發抖的守軍,
“瞧瞧你們的主將,還在做著死守的美夢!”
城頭上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鄭淩嶽掙紮著抬起頭,
卻見平日裡高喊“誓與城池共存亡”的軍卒們,
此刻有的丟了兵器,有地蜷縮在牆角,
火把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在城牆上,扭曲成怯懦的形狀。
更遠處,百姓的哭喊聲混著馬蹄聲傳來,
有婦人抱著孩子在街巷間奔逃,卻被騎兵的套索輕易拽倒。
“你說紫霄城的磚石會成為本王的噩夢。”
紇骨力金俯下身,彎刀抵住鄭淩嶽的咽喉,
“現在看來,真正的噩夢,是你這顆頑固不化的腦袋。”
鄭淩嶽握緊雙拳,鐵鏈在他手腕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你不會得逞的!大乾的援軍...”
“援軍?”
紇骨力金突然大笑,打斷了他的話,
“鄭將軍還在做夢?大乾的二十萬大軍都成了枯骨,誰還能來救你?”
“看看這滿城頹勢,看看這些毫無鬥誌的軍卒,
連自己的城門都守不住,還談什麼援軍?”
鄭淩嶽心中的悲憤幾乎要將他撕裂。
他想起自己曾對將士們許下的承諾,
想起那些信任他的百姓,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