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清晨,赤林城的空氣比往日更加壓抑。
種應安站在城頭,看著軍卒們將最後一麵染白的軍旗豎起,
劣質染料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紫色,仿佛是軍旗在滲血。
城下,佯裝投降的軍卒正整理著破爛衣甲,
他們的臉上塗滿了灰泥,眼神中卻燃燒著火焰!
“報!”
一名斥候氣喘籲籲地衝上城牆,
“東南方向發現敵軍騎兵,正向我軍逼近!”
種應安的心猛地一沉。
按照計劃,今日紇骨部應該會派使者前來接洽受降事宜,怎麼會突然動兵?
他快速來到南城牆,向東南方向望去,
隻見漫天塵土中,隱約可見黑色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種鄂不知何時來到父親身邊,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
“是賀蘭部的軍隊,他們是要動手?”
種應安的手緊緊攥住城牆磚垛,
草原軍隊向來以騎兵見長,一旦發起衝鋒,
赤林城這點殘兵根本無力抵擋。
更要命的是,城內糧草早已見底,
軍卒們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拿什麼去迎戰精銳騎兵?
“快!大人!快看!!!”
原本死寂無聲的軍卒們忽然爭先恐後地站了起來,
向北城牆湊了過去,他們臉上帶著震驚與詫異,
同時還在嘴裡喊著,
“叫侯爺過來,侯爺...快來看!!”
種應安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北方,瞳孔猛地收縮
一支身著黑甲的軍隊正如同黑色的洪流,從地平線上奔湧而來,
奔騰而起的塵土淹沒了不知多少人的身影,
讓他們像是從泥土中衝出來的猛士!
更重要的是,那在灰土中若隱若現的軍旗上,
繡著一個大大的“靖”字!
“靖安軍?!”
種鄂失聲驚呼,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支軍隊,心跳如擂鼓。
靖安軍是如今大乾最精銳的部隊,
如今皇帝生死不明,東北二王入關,靖安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草原?
隨著靖安軍越來越近,種應安終於看清了領軍之人。
那人身騎黑馬,手持長刀,黑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冽光芒,正是靖國公林青!
他此刻顯得有些狼狽,頭發隨風而動,但依舊英氣不減。
林青一馬當先,
“開城門...”
滾滾而來的聲音頃刻之間籠罩了整個赤林城北城牆,
“開城門!快開城門!”
在這一瞬間,城牆上的西軍軍卒們似乎活了過來,枯燥的眼神中也帶上了幾分光亮!
城門緩緩打開,靖安軍如潮水般湧入城中。
林青直奔城頭而來,一眼就看到了從城牆上匆匆跑下的種應安,
他的身形比之幾個月前更加消瘦,就連精氣神也沒有了幾分。
“種老侯爺!”
種應安快步上前,緊緊握住林青的手,聲音顫抖:
“靖國公,你...你怎麼從草原而來!”
“我去了蠻國升龍城...”
林青表情平靜,望著種應安凹陷的眼窩和染霜鬢角,喉頭泛起苦澀:
“說來話長,升龍城破後,我原以為能繳獲糧草重振大乾,
卻發現赫連胤早將財物洗劫一空,逃之夭夭。”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