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調禦林軍,你說禦林軍不堪一擊,
朕想召大臣議事,你說逆黨未清,不讓他們上朝,
朕想過問國庫,你說有禦史監督,無需朕費心。
如今朕想選個妃,為皇家留後,林卿還要讓朕等?
林卿是不是覺得,朕這個皇帝,連這點主都做不了?”
林青心裡一陣無奈,
“陛下,臣並非不讓陛下做主,
隻是後宮之事,關係重大。
京中勳貴如成國公、衛國公之流,本就對清丈田畝不滿,
若他們的女兒入宮,難免不會借機乾涉朝政,
到時候不僅新政難推,恐怕還會引發黨爭,重蹈覆轍。”
“黨爭?覆轍?”
明承恩突然笑了,
“林卿倒是會為朕著想,可林卿有沒有想過,
朕若是連選妃都做不了主,
將來百年之後,連個子嗣都沒有,
這大乾江山該交給誰?交給林卿嗎?”
這話像一把鈍刀,狠狠紮在林青心上。
林青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陛下,臣已經登臨二品,等梳理完大乾朝政之後,臣會尋求突破一品的機會,不會久留朝堂。
相比於世俗紛爭,還是仙神之境更誘人。”
明承恩看著他,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茫然,
“朕知道你沒有二心,可林卿,朕是皇帝啊。
當初你們把朕接來,讓朕來做皇帝,朕聽了,也做了。
但朕發現,還不如不做!
朕想做的事,一件都做不了,不想做的事,卻偏偏被逼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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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看著你拿著魚鱗黃冊來,看著你平定叛亂,看著你推行新政,
朕知道你是為了大乾好,朕心裡就是難受。”
他走到龍案前,拿起那本魚鱗黃冊,翻開一頁,
手指落在宛平縣隱田三萬畝的字樣上,聲音呢喃:
“這些田,都是勳貴們的,
你清了他們的田,他們恨你,也恨朕。
你是二品,天底下沒人能殺的了你,可朕呢?朕隻是肉體凡軀啊。”
“陛下,臣並非反對選妃,隻是懇請陛下延緩時日。
等今年秋收之後,京畿的賦稅收上來,地方衛所整頓完畢,臣會奏請陛下,從寒門女子中選妃,
寒門女子沒有外戚勢力,
既能為皇家延綿子嗣,又不會乾涉朝政,陛下以為如何?”
明承恩回頭看他,眼神裡帶著幾分猶豫。
他知道林青說得有道理,寒門女子確實比勳貴之女安全,
可他心裡,還是想爭一口氣,
爭的是自己這個皇帝,能說了算的一口氣,
而且...娶一些勳貴、豪強的女子,還能借助他們的力量,掌控朝廷。
“朕再想想。”
明承恩合上黃冊,放回禦案上,語氣又恢複了之前的冷淡,
“魚鱗圖冊朕留下了,賦稅的事你跟戶部商量著辦。
選妃的事,朕會跟後宮,有了結果,再告訴你。”
林青知道,這已經是皇帝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他躬身行禮:
“臣遵旨,陛下若沒有其他吩咐,臣便先告退,去戶部安排賦稅之事。”
“嗯。”
明承恩揮了揮手,重新坐回龍椅上,拿起那枚白玉如意,不再看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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