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京城已浸了幾分涼意,
都督府後堂的窗欞半開著,風落在案頭堆疊的軍務文書上。
案上燃著一爐沉水香,煙氣嫋嫋,茶香與墨香混在一處,
讓滿室的肅殺淡了些,多了幾分沉靜。
林青坐在案後,袖口挽至小臂,
指尖捏著支狼毫,正低頭在邊軍糧草賬冊上批注,
筆尖劃過粗棉紙,發出沙沙輕響,
每一筆都力透紙背,透著武將特有的利落。
“大人,赤林城的急信。”
親衛的聲音撞在門框上,帶著幾分急促。
“呈來。”
親衛快步上前,將油皮紙包放在案上。
紙包還帶著路途中的濕氣,為防雨水浸壞信箋,驛站的人特意多裹了兩層。
林青挑開繩結,裡麵是封折疊整齊的粗棉紙信,
信封口蓋著種應安的私印,
紅泥雖已乾透,卻還透著幾分北疆特有的厚重。
打開信件,信裡先提了西軍收到曾氏五千斤精鐵的事,
最後種應安揣度,“曾氏向來倨傲,如今突然示好,恐其背後有變故,特稟靖國公查核。”
林青眉頭一皺,想到了那日在山穀斬殺的二品老者,
雖未問出姓名,如今再結合曾氏突然送鐵的狼狽模樣,答案已然明了。
“原來那老怪物,是曾氏的人。”
林青低聲自語,嘴角勾起笑容,
他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案麵,篤篤聲響在靜室裡格外清晰。
沒了二品撐腰,曾氏就像沒了牙的老虎,
之前送鐵不過是慌不擇路的示好,
如今正好借這個機會,狠狠地敲一筆。
既補充西軍防務,又能打壓世家氣焰,一舉兩得。
他重新坐直,從案邊抽了張信紙,落筆疾書:
“赤林來函已閱,曾氏所懼,乃其老祖之隕,此人於上月在京畿邊境被吾斬殺之二品武者。
今曾氏無靠山,正是施壓良機。
可以修繕堡壘、增配軍械為由,令其半月內再繳五千斤精鐵,
另借白銀十萬兩,稱護其北疆產業安全。
曾氏若推諉,可提其老祖之事,彼必不敢違。
此事宜速,莫給其喘息之機。
另,曾氏動向需細查,有異動即刻報來,林青手書。”
寫罷,林青放下狼毫,將信箋湊到燭火前烘乾墨痕,再仔細讀了一遍。
確認無疏漏後,他取出鎏金私印,按在信尾,又將信折成細條,塞進牛皮紙袋,用火漆封嚴。
林青將紙袋遞給親衛,語氣沉穩,
“今夜便出城,走驛站加急通道,
後日正午前務必將信親手交給晉國公。
路上不許耽擱,更不許讓任何人碰這封信。”
親衛雙手接過紙袋,指尖觸到火漆的餘溫,連忙躬身:
“大人放心!屬下這就去備馬,今夜定不歇腳!”
“且慢。”
林青叫住他,補充道,
“若種老侯爺問起曾氏後續,便說斬草需除根,莫讓其有複起之機。”
親衛眼神一亮,連忙應道:
“屬下記住了!”
腳步聲很快消失在院外,林青重新拿起赤林城的來信,仔細查看...
京裡那些與曾氏勾結的世家大族,怕是也該收到消息了,
他們同氣連枝,沆瀣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