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沉夢繁與寂!
容與往下閃身一把攬住枳繁,往上飛穩了才改抓手腕,挑眉道“難不成真是一樣差樣樣差?連隻胳膊也抓不住。”
枳繁沒作聲,心道才不是抓不住,是又想起剛才容與抱自己那一下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抬頭見容與還是一副淡漠臉,轉念一想也就容與這種真正能做到清心寡欲的神仙才會什麼感覺都沒有。心下煩躁,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啊。搞得人家現在明知不可能還心亂如麻。枳繁也不想想,自己平日裡對七闕鬱壘動輒勾勾搭搭,如今抓個胳膊而已,著著實實是自己太不爭氣。
容與見枳繁那時而傻笑時而抓狂的表情,心道算是知道七闕的表情為何突然激增。
二人又飛了一會兒,容與停下來,從袖裡引出一物什,那東西越變越大,最後變成了隻大船。船身木質,看起來很古舊,但甲板卻是深藍色水晶,上麵亮光閃閃,像是鑲滿鑽石一般。
“這是什麼船?好漂亮,都是鑽石嗎?”枳繁跳上船,走幾步,甲板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容與邁步上船,道“此船名為銀沙渡,能在星海中前行,這些都是碎星。”
“碎星?”枳繁摸著甲板上的星星,“為什麼不直接飛上去呢?還要用船。”
“你試試飛不飛得上去。”
聽了容與的話,枳繁施法想飛起來,身子卻不聽使喚。
“星圖是窺破天機的途徑之一,修為不夠的神仙上不來。”
“你也不行嗎?天機?我們不就是神仙還要看天機?”身邊的星星越來越亮,像是觸手可及。
容與白了枳繁一眼,道“我行,你不行。”又道,“凡人把無法控製東西稱之為‘命運’,神仙可以勘破甚至更改命格。同樣,神仙也有控製不了的東西,稱為‘天意’。”
後半句太複雜了,枳繁隻聽了前半句,想也沒想,道“那你可以像剛才一樣牽著我嘛。”
“女孩子,要矜持。”容與知道後麵的重點她是一絲未入耳。
枳繁聽到這話才感到失言,吐吐舌頭,轉過去數星星。她的內心可不就是希望他牽著自己,那麼矜持乾什麼?
“到了。”容與站到船頭,枳繁也起來站到他旁邊。
浩瀚星海中,點點星子明明滅滅,如在水中遊弋,慢悠悠隨風飄蕩。枳繁伸出手指一碰,星星輕叮一聲化為點點銀屑。瀚海中七顆極亮的星吸引了枳繁的目光。
“這是”
“東方蒼龍七宿。”容與施法行船,一顆一顆緩緩繞過,“我們現在位於天界東部,這七顆星各有名稱——角、亢、氐、房、心、尾、箕,分彆是蒼龍的龍角、咽喉、前足、胸、龍心、龍尾、以及龍尾搖擺形成的旋風。”
枳繁好奇地打量著這些星星,經容與這麼一說好像一點都不難記住了。枳繁見一顆星星顏色殷紅,繞著金色光暈,忍不住伸出手碰了一下。剛伸過去就聽見“呼啦”一聲,枳繁吃痛趕緊收回來。手掌冒陣白氣,變成黑紅一片,微微有些烤肉的香氣飄上鼻尖。
容與見了,抬起枳繁的手看看,道“烤得還挺均勻。”說罷扔下枳繁的手。
枳繁齜牙咧嘴抖著手,呼呼吹著氣,好像這樣就能減輕疼痛似的,明明沒什麼用。
容與搖搖頭又拉起枳繁的手,另一隻手手指微曲,吸了幾顆星星過來,將其化為齏粉灑在枳繁手掌。
“你方才觸碰的是尾星,五行屬火,灼傷理所當然。”容與見分量不夠,又吸了幾顆過來。
“那你給我敷的是水性星星咯?水能克火。”枳繁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容與神色認真的臉,聲音都帶著笑,瘦一點疼都感覺不到了。
“不錯。”
其實枳繁悟性挺高,但玩心太重,為人又喜歡偷懶,心靜不下來自然學不好。
容與敷好碎屑,手掌施法拂過枳繁的手,黑紅隨著他的動作消失不見。
枳繁摸摸手掌,光潔如初,高興笑道“謝謝上神,真厲害一點痕跡都沒有。”
容與沒接話,繞過最後一顆星星,他將船駛往下方,直到一眼望過去七顆星儘在眼簾。這是枳繁才發現那七顆星之間相隔遙遠,方才之所以覺得連在一起是因為容與行船極快,隻在七宿旁停留。此時再看七顆星變得很是渺小,既然是東方七宿,那也就是說他們剛剛遨遊完了四分之一的神界!
枳繁不可思議地看著容與,一夜不到,飛完了四分之一的神界?又竊喜,自己居然和容與一起走遍了四分之一的神界,還是,浪漫無比地看星星!
容與見枳繁又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和在大殿上她紅衣紛飛時一樣。皺眉道“你可有聽我說話?”
“啊?什麼?”枳繁回了神,完全不知道容與剛才說了什麼。
容與不打算再說,作勢要下去,枳繁一把拉住,央道“好上神,你最好了,再說一次?”
容與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無賴樣,感慨表情自由轉換之迅速,道“你若再出神,我再不帶你出來。”
“我發誓絕對不會有第二次。”枳繁一臉正經,手掌指天。
“我們今夜看的是東方蒼龍七宿,另外三宿分彆為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和南方朱雀,合稱為‘四象’。橫跨距離太遠,每夜隻能看一象。”
“嗯嗯。”枳繁認真點點頭,以彌補剛才的過錯。
容與繼續道“二十八星宿對應著人間不同的州域,將它們對應起來便是‘分野’。通過‘分野’可以勘破人間的福禍興衰,凡人中也有精通此術的。這些你自己去看書或者慢慢勘察,就不贅述。至於‘北鬥’,‘三垣’我給你點撥一二即可。”
枳繁細細記住,經容與這麼緩緩道來,亂七八糟的星星在她的腦海裡居然也有了初步的輪廓圖。如果是容與的話,自己願意天天做討厭的占星算術。
“啟明升起來了。”容與眺望著東方一顆極亮的星,銀白色光輝璀璨耀眼。
“啟明我認得這顆星。”枳繁看著啟明星,帶笑的嘴角低下,喃喃道,“它本名太白,在東曰啟明,在西曰長庚。我很小的時候,父君和娘親就死了。那時我哭鬨不止,爺爺便告訴我,我父母變成了太白星,他們早晨陪著我起床,晚上陪著我睡覺。自那以後我當真相信了,不再哭鬨,直到長大念書才知爺爺騙了我可我已經長大,不會再哭。”
容與沒想到看個星星還會勾起枳繁的傷心事,可惜他無父無母,體會不到此種心情。
“你父母叫什麼?”
“我父君叫澤梧,娘親叫辛夷。”
“澤梧是他。”容與頓時如天雷轟頂,臉色卻隻是微變——枳繁,竟然是澤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