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在府衙等你多時,你傷勢若是不打緊,不妨去見見他老人家。”
“正要去見老大人。”
楊獄擺擺手,走出巷子。
“呼!”
一口濁氣吐出,楊獄也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他自然沒有受傷,芥子空間完美的承接了自金剛不壞身反震而來的洶湧拳力。
但即便如此,這門橫練真罡也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金剛不壞。”
楊獄心中思量著,腳下卻不停,未多時,已來到了府衙。
府衙中一片忙碌,各色人行色匆匆,後院裡,聶文洞正在批閱卷宗,楊獄沒有打擾他,靜靜的立於一旁。
許久之後,聶文洞擱下筆
“可有收獲?”
“寥寥而已。”
楊獄回答。
“說說看。”
徐文紀回轉身,示意楊獄坐下說。
楊獄自不推辭,拉過椅子坐下,道
“德陽大災持續兩年有餘,這麼漫長的時間,想要壓住災情不外泄,近乎不可能。所以,德陽府有人在把控消息外泄,而其他府城,乃至於青州,都有人在刻意壓製災情的消息。”
“青州有這樣勢力的人,不多。”
楊獄並無隱瞞,將自己的懷疑說出
“方其道、聶文洞,兩人合力才有可能辦到,甚至錦衣衛,也……”
徐文紀靜靜聽著,不置可否
“還有呢?”
“聶文洞,必然知曉大災源頭,青女所在!”
楊獄斷言,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山穀伏擊一戰後,他親手掩埋了曹金烈的屍骨,當時他就有著發現,其臟腑早已潰爛,卻仍是不死。
這種狀態像極了活死人,可與無知無覺的活死人又有著不同,更像是傳說之中的一種怪物……
“屍魃!”
徐文紀開口了
“老夫曾在大內藏書樓整理書卷數年,曾在其中見過類似記載……‘青女出世,赤地千裡,大旱三年,魔魅橫行。’
依著道藏所言,有道果喚青女,又名屍魃!”
“或許旱魃更恰當。”
楊獄答。
“旱魃?的確更貼切。”
徐文紀手捋長須,道。
“我認為,老曹必是發現了那‘青女’所在,並被其所製,否則,他寧死都不可能會偷襲祁罡。”
楊獄眼神轉冷
“那齊龍生隻是個棋子,背後之人,即便不是聶文洞,也定然與之有關係。”
憐生教的確有著迷魂功,配合藥物可在一定程度上操控人的意誌,但錦衣衛皆是受過嚴格的訓練。
如曹金烈這樣的人,精神堅毅,縱有可能被迷惑,但若要操縱他違逆本心,也是絕無可能。
“所以,你緝拿於忘海為假,實則是想直接拿下聶文洞?”
徐文紀問道。
楊獄不答。
他之所以罷手,一是沒有把握打破那圓覺老僧的金剛不壞身,二來,是察覺到了丘斬魚的存在。
準確的說,是其拿著的金豆子。
那代表著徐文紀的意誌,丘斬魚或許是為了護著他而去,可未必就沒有,阻攔自己出手的意思在內。
否則,這金豆子,就不會給丘斬魚,而是直接給他了。
“老夫懂你心中所想,卻不可讓你這般去做,你可知為什麼?”
徐文紀卻是一歎
“你可以無視法度規矩,而我也可以默許,可這層遮羞布被扯下來,聶文洞背後之人,可也就再無顧忌了……”
楊獄沉默。
到底是學過法,他很清楚,再如何不堪的秩序,也比徹底的混亂要來的好,正因如此,他向來遵紀守法。
可他也漸漸感受到了束縛,在這樣的羅網之中,要壓過在其中深耕多年,盤根錯節的聶文洞,那難度就太大了。
見他仍是不語,徐文紀也感受到了他強烈的意誌,隻得轉了話鋒
“你可知,聶文洞學文習武多年,卻為何突然一反常態,虔誠向道,嚴守諸般清規戒律?”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雜念,楊獄回答
“道術。”
道術與武功是不同的。
近距離看到聶文洞的第一眼,他就察覺到了其身上與妙法老道極為相似的氣息,知曉其人乃是道術高手。
“咦?”
徐文紀有些驚訝,旋即點點頭
“不錯,聶文洞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不知從哪裡學了道術,因此武功才漸漸生疏……”
“老大人可知他所學之道術,是什麼?”
楊獄問道。
“道術不比武功,輕易不會示人,不過,你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他所學道術是什麼了……”
徐文紀說著,話語一頓,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楊獄
“老夫這位同窗,出身好,天賦也好,多少年裡順風順水,這樣的人,一旦遇到波折,就會生出極大的戾氣。
依著老夫猜測,少則日,多則半月,他必會對你出手!”
“是嗎?”
聞聽此言,楊獄反而有了笑意
“那卻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