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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晚在家做了整整一周的習題。
不愧是青城最好的高中,一中老師出的習題覆蓋麵很廣,難度更是不低。有些題型她以前都沒見過。
打開冊子,常常一思考就是好幾個小時。有時甚至忘了時間,一直做到時遠誌夫婦回家。
好在她從前的底子好,做題速度也快。一周過去,除了某些實在解不出來的題目,剩下都做完了。
一直沉浸在學習中,此時她才驚覺,時間已經到了七月末。
七月末八月初,北方大部分城市一年中最熱的時段,青城自然也不例外。
家屬院裡的老槐樹綠蔭愈發濃密,卻仍然阻擋不了炎熱的暑氣。數周前還叫聲嘹亮的蟬蔫蔫地掛在樹上,偶爾有氣無力叫上幾聲。
這年空調還不普及,絕大部分人家安的都是吊扇。
然而溫度高,吊扇帶起的風竟然也是熱的,全然起不到解暑的作用。
連豌豆都被熱得成天耷拉著小腦袋。
天生體質偏寒,時晚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但看著爸爸媽媽每晚回來都熱得臉頰通紅,心裡總是焦灼。
“所以”賀尋垂眸,看著站在門邊的時晚,“你的意思是讓我陪你去買雪糕”
他嗓音平淡冷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那隻黑眸卻藏了點兒隱約的笑意。
“我會分你一半的。”
知道這個請求很奇怪,時晚自己也很不好意思,隻能小聲拜托,“那邊離家屬院有些遠”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麻煩賀尋。
畢竟這是個脾氣陰晴不定的人,平時笑吟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忽然生氣了。
然而這年頭沒有後來那麼成熟的冷鏈保存技術,平時想要批發雪糕,大多都是騎著自行車或電動車去專門的地方買。
家屬院的位置確實是偏了些,離最近批發雪糕的市場有兩三站路,而且沒有直達的公交。
時晚不會騎自行車,如果拎著雪糕倒兩三趟公交,等到回家,在這個天氣裡,雪糕估計也化完了。
家屬院的住戶年紀都偏大,大多是爺爺奶奶輩,想來想去,能求助的居然隻剩下賀尋一個。
分他一半雪糕嗎
賀尋眼中的笑意愈發深邃。
小姑娘低頭不看他,眼睫顫著,說話聲音很輕,顯然還是有些怵。光憑饞嘴這個借口,恐怕不足以讓對方鼓起勇氣上來找自己。
特彆是在上次他故意沒理她之後。
沒有立刻應下,賀尋沉默著。
直到時晚露在外麵的瑩白耳尖慢慢變紅,幾乎要沁出血後,他才慢條斯理地哦了一聲。
聶一鳴把那輛虎神留了下來,所以他們騎機車去。
“你坐好了。”抬手把頭盔扣在時晚頭上,賀尋一哂,“這玩意兒速度快,掉下去摔著可彆哭。”
他本來想說如果害怕就抱著他的腰,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要是那麼說,這小姑娘怕是現在就能從機車上往下跳。
“知”時晚輕聲說,“知道了。”
心裡依舊有幾分怵,但想著買雪糕的事兒,她還是老老實實上了機車。
夏季炎熱。
路邊梧桐槐樹相間,綠蔭濃鬱。午後無風,街道靜謐。
機車引擎聲匆匆劃過,帶起一陣有些曖昧的清風。
虎神性能卓越,甩尋常的普通機車一大截,起步速度極快。時晚隻來得及小小地輕呼一聲,耳畔便風聲颯颯。
她緊張地攥緊了手。
坐在機車後麵已經是極限,她不敢也不會伸手去抱賀尋,隻能細聲細氣跟他講道理“慢一點好不好”
少年似乎發出一聲輕笑。
接著,耳邊的風更烈了些。
這個人
時晚瞬間後悔來找賀尋幫忙。
然而到底已經上了機車,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往下跳,她掙紮了幾秒,最後隻能選擇妥協。
沒幾秒,賀尋感覺衣擺被輕輕拽住。
力道很輕,跟之前幫他上藥時一樣,軟綿綿的沒什麼勁兒。
恐怕一個急刹車就得飛出去。
他嘴角微揚。
鬆了鬆手上的油門。
機車速度快,十分鐘就到了批發雪糕的市場。
停好車,賀尋斂了嘴角的笑意,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模樣。
這讓時晚一時間拿不準他方才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咬著唇猶豫片刻,最後也隻能默默吃下這個虧。
把頭盔還給賀尋,她去店鋪裡挑雪糕。
打開冰櫃拉門,冷冷的白霧就陡然冒了出來。綠豆沙糯米糍娃娃頭挨挨擠擠堆在一處,最上麵還有一包又一包的棒冰。
每樣都挑了一些,時晚的手就凍得不行。
“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她扭頭問賀尋。
說好了要給他一半,總得挑些對方喜歡的口味。
賀尋看也不看“沒有。”
他不愛吃這些甜膩膩的東西,還不如自來水好喝。
時晚隻好拎著挑好的雪糕去付賬。
老板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按理說做慣了批發生意,算起賬來應該很快。然而他眼神萎靡,打著嗬欠一連算了好幾遍,都沒能算出最終的價格。
一向耐心很好,時晚安安靜靜站在一旁,並不催促。
倒是賀尋有些不耐煩。
等了半天不見老板報賬,他嘖了一聲,走上前去準備催促,目光卻落在了對方的手臂上。
天氣熱,老板的袖子挽著,露出來的半截胳膊青青紫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