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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前,賀尋正在給自己上藥。
跪在荷花池的最後一晚淋了雨,儘管用白酒緊急處理過,最後也逃不過傷口發炎的下場。
那日被聶一鳴帶著機車隊從家屬院裡叫走,轉頭他就意識不清地進醫院輸了整整一周的液,這才勉強能下地。
總算是沒把命徹底丟了。
夜深,家屬院裡大部分住的都是作息規律的老人和小孩,此刻已然入睡。隻有荷花池裡偶爾傳來幾聲零落蛙鳴。
同往常一樣,賀尋將夏季校服一把扯下。
近兩月過去,原先交錯縱橫的鞭痕早已愈合,留下的是一道又一道的傷疤。
猙獰貼在少年瘦削結實的軀體上。
熒白燈光慘淡地亮著,將傷疤照得分毫畢現。
無處遁藏。
“媽的。”
並沒有打算藏,站在半身鏡前掃了自己一眼,賀尋低聲罵了一句。
表情卻很平靜。
鏡中的少年神色也很漠然,眼尾冷冷勾出狹長的弧度,黑眸毫無情緒。
仿佛並不在意這滿身的傷痕。
同少年靜靜對視一會兒,賀尋單手擰開藥瓶。
藥液香味清涼。
住院時見到一身鞭傷,醫生幾乎要報警,最後還是聶一鳴硬按著對方的手才攔下來。
那時他神誌不清,朦朧間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等再度清醒時,麵對的是一整個病房同情而欲言又止的目光。
大概是把他當成了無辜的家暴受害者。
這瓶藥就是同病房的大爺硬塞過來的,說是有助於疤痕愈合。
“小夥子命真硬”大爺前半句嗓門洪亮,後半句聲音就突然小下來。
賀尋卻還是聽清了那半句
“真可憐啊。”
嘖。
賀尋一揚眉,半身鏡裡,少年也跟著露出一個有些嘲諷的笑容。
要是大爺知道賀子安被捅了好幾刀,在重症監護室躺得更久,不知道還會不會覺得他可憐。
然而時至今日,他從未後悔過。
可憐和可恨隻有一線之隔,比起可憐,他寧願當那個被人恨的人。
反正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賀家上下人人都恨他。
和白酒徑直接觸傷口相比,用藥液擦拭傷疤顯然溫和得多,不一會兒,藥就上完了。
擰好瓶蓋,想到幾個月前用白酒消毒的場景,賀尋垂眸。
嘴角多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