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連他自己都無法麵對事實的真相。
又怎麼可能親口告訴她。
活了一大把年紀,又工作了這麼多年,老專家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來賀尋在想什麼。
“彆讓人家小姑娘傷心啊。”悠悠喝了口茶,老專家果斷下了逐客令,“先處理好這件事,然後一件一件慢慢來。”
賀尋一愣“醫生”
不以為意,老專家揮了揮手“等處理好再說,這幾個月我都在這兒,你不用掛號,隨時可以來找我。”
就這麼直接果斷地把少年趕了出去。
“大夫。”問診的時間總共不過幾分鐘,門口負責叫號的護士不禁好奇,“您怎麼這麼快”
一般到精神衛生科來的患者沒有一兩個小時都出不了問診室的門。
“那小子脾氣倔著呢。”老專家笑笑,“我不能著急。”
不一點一點撬動,多半不會說實話。年紀這麼小,心結打不開,一直失明就太可惜了。
不過既然是失明
放下手裡的茶杯,老專家的笑容斂了些。
多年從醫經曆,這樣的情況也曾遇到過兩三例。以他的經驗來看,誘因恐怕會很不愉快。
根本沒想到老專家居然隻用幾分鐘就打發了自己,回到學校,賀尋還是很難以置信。
什麼叫先處理好這件事
獨自坐在座位上,他有些懵。
已經做好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從時晚的生活中抽身,老專家這話說了基本等於沒說。
然而到底還是讓少年的心緒亂成一團。
桌上還放著粉白飯盒,賀尋眼神暗了暗。
他又怎麼舍得讓她難過。
小姑娘那麼軟,瓷娃娃一樣。輕輕碰一下都怕碎。每次板著臉說出冷淡的話,他自己心裡都像被刀毫無章法地攪來攪去。
一陣陣疼得厲害。
可是還能怎麼做。
幾縷雨絲從窗隙飄到臉上,冰冰涼涼。賀尋閉了下眼。
事到如今,他哪裡還有什麼其他選擇。
就這樣昏昏沉沉捱過一節課。
下課鈴響,猶豫片刻,賀尋起身。
手裡攥著那個粉白飯盒。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要去做什麼,明麵上仿佛是再次冷淡地拒絕時晚的好意,心裡卻想著可以借此機會遠遠看上她一眼。
不用親手交予,隻要隔著樓道裡喧嚷的學生,看上一眼就好。
可笑。
少年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一邊義正辭嚴地說著遠離,一邊又忍不住靠近,世界上再沒有他這麼口是心非的廢物。
時晚和秦秋一起出了楚慎之的辦公室。
年底競賽主要是物理與化學兩門,學校很是重視,年級組便把指標都壓在了一班,說是一定要拿一等獎。
分彆作為年級第一與年級第二,他倆自然是老師重點關照的對象。
“剛才楚老師的解題思路你聽懂了沒”手裡拿著習題冊,秦秋看向時晚。
時晚點頭“聽懂了。”
上次的邀約似乎真的隻是出於單純學習的目的,這一周,秦秋總會拿著習題冊上的題目同她一起探討。遇到兩個人都做不出來的題目,就隻能去問老師。
“那回去能不能給我再講一遍。”秦秋笑意一如既往溫和,“後麵有幾個步驟我沒懂。”
時晚繼續點頭“好。”
隨著點頭的動作,少女眼睫微顫,猶如蝶翼撲簌。靈動可愛。
秦秋眼神一暗。
沒有說話。
他知道時晚每天中午都會去十班給那個沒有參加考試的轉學生送東西,也曾經見過那個叫做賀尋的少年板著臉在樓道裡偷偷把飯盒交給薑琦。
她對他很好,會和他一起做題,一起去老師辦公室,一起耐心地給班裡的同學講題。
然而到底不如對賀尋那麼好。
憑什麼呢
唇邊笑容淺淡,秦秋眼底毫無笑意。
儘管她還沒想起來他是誰,可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
她必須想起來。
兩個人並肩朝班裡走去。
教學樓裡的班級分布循倒序,一班在最高層,然後由一到十逐漸排到一樓。其他班的學生想要上來找人,必須要爬整整好幾層樓梯。
經過樓梯口,時晚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下。
“彆動,”不同於平日溫和的笑容,秦秋笑意斂了些,“你頭發上落了隻蟲子。”
語氣嚴肅,全然不像是在開玩笑。
時晚直接僵住。
整個人動彈不得。
她最怕蟲子。
“沒事。”察覺到她的僵硬,秦秋聲音溫柔,“我幫你拿下來。”
被他的話嚇住,少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眼睛頃刻間漫上不知所措的水霧,模樣可憐又可愛。
秦秋喉頭動了下。
餘光裡是樓梯間尚未上樓的少年,沒有任何猶豫,秦秋輕輕俯身。
嘴角隱秘地彎了彎。
他知道。
從賀尋的角度看過去,此刻。
他正在少女的發頂輕輕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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