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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晚是後來才發現賀尋不見的。
在院裡玩了沒多久,向潔喊她上來幫忙扶一下才從宿醉中清醒的時遠誌,錢小寶又在一旁纏著賀尋玩摔炮,她就沒喊他。
誰知從樓上下來。
雪地裡已經沒有少年瘦削的身影。
隻有一幫孩子你追我趕地打鬨。
“小寶,”以為賀尋又被這幫小豆丁們支使得團團轉,她叫住錢小寶,“哥哥去哪兒了”
“哥哥被一個不認識的叔叔叫走了”沉迷打雪仗,錢小寶的臉和手都凍得紅撲撲的。
說完這一句。
又興高采烈地轉身接著玩。
不認識的叔叔
愣了下。
時晚第一個想到的是賀子安。
但很快。
她又搖了搖頭,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
再怎麼囂張,也沒有大年初一上門找麻煩的道理,何況這裡是研究所家屬院,不是賀子安的地盤,沒理由就這麼貿然闖上門。
正這麼想著。
“姐姐”零星鞭炮聲間,時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弱。
“小辰”循聲看過去,時晚嚇了一跳。
呆呆站在原地。
和上次在學校打架鬨得灰頭土臉不同,時辰從頭到腳都乾乾淨淨的,為了應和節日氣氛,還圍了一條紅圍巾。
圍巾顏色鮮豔,就襯得他平時素白的小臉此刻一片慘白。
和平時鎮定自若的神態截然不同。
“你怎麼了”
從沒見過時辰露出這種被嚇壞的表情,時晚蹲下來,又往四周看了幾眼,“哥哥呢”
怔怔盯著眼前的風雪。
時辰沒說話。
比同齡人心智成熟太多,向來聰明伶俐,賀子安那句話一出口,他就聽懂了。
然而到底還是小孩子,聽懂歸聽懂,卻無法理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正皺著眉想詢問。
就被人從身後猛地抱起來。
儘管不怎麼待見這個搶走姐姐的少年,時辰也不得不承認,賀尋平時待他是真的好。
不會因為在門上亂塗亂畫而生氣,被故意弄臟衣服也不氣惱,還會專門翹課來幫他擺平學校的麻煩。
然而。
這一次。
儘管有意克製力度,儘量不傷到他。
轉過頭去。
他還是看見了少年近乎死寂的眼神。
“這不可能吧”
暈暈乎乎坐在床沿,聽完時辰的轉述,整個人都清醒了,時遠誌連連擺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賀子安沒有明說。
可那句話的意思一聽就懂。
“他就是沒事找事來的”時遠誌直搖頭,又手忙腳亂地套衣服,“晚晚你彆擔心,我現在就出去找賀尋。”
哪有賀子安這種大年初一上門敗壞人興致的糟心家夥。
因為當年不打招呼便離開的事,沈怡在研究所裡名聲不怎麼好,再加上後來在家屬院裡投湖自儘,風言風語一傳,不外乎都是說她攀高枝後又被拋棄才輕生。
話不怎麼好聽。
卻也始終要比賀子安言語裡透露的意思強得多。
畢竟雖然隔得遠,沒能去參加婚禮,時遠誌也聽過沈怡結婚對象的名字。儘管都姓賀,同賀子安壓根沒什麼關係。
站在一旁。
琢磨著賀子安的話,明明屋裡暖氣充足,時晚還是覺得冷。
額頭上卻又不受控製地出了一層細汗。
不肯認他
她腳底躥起森森寒意。
難道賀子安跟賀尋不是叔侄,而是
大年初一。
沒什麼人出門,青城交通並不擁擠。
黑色轎車飛速行駛在路上,不一會兒就開出了市區。
窗外景色漸漸由高樓變成平房,最後隻剩一條蜿蜒迤邐的青水河。
把車停在跨河大橋旁。
“啪。”賀子安點燃一支煙。
沒開通風係統也沒開窗,車內白色煙霧繚繞,沒過多久,副駕駛上的少年就咳嗽起來。
挑了下眉。
賀子安並沒將煙按滅。
“你可真不像我,不會抽煙也不會喝酒。”吐出一個煙圈,他懶散道,“是不是,賀尋”
肺裡都是嗆人的煙味。
一連咳嗽幾聲。
賀尋冷笑“你膽子還挺大,把車開到這裡,就不怕我殺了你”
橫豎他之前已經捅過賀子安一次。
再捅兩三刀也不算什麼事兒。
聽見少年這麼說。
賀子安笑了。
天生精於算計,他笑起來時眼尾挑著,語氣輕佻,惡意十足。
“行啊。”把煙掐滅,賀子安淡淡道,“到時候半個青城都會知道你那個小女朋友有個什麼德行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