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好啊一鳴。”
穿著紅風衣,元寧一如既往的張揚高調。
她笑眯眯地打了招呼,身側,楚慎之還是以往那副冷冷淡淡的寡言模樣。
隻微微點了點頭。
“楚老師”
沒想到來的人會是元寧和楚慎之。
時晚一愣。
“晚晚出來下,有事和你說。”衝她招招手,元寧又推了把楚慎之,“你們男人的事兒自己去說。”
似乎不太適應這麼親密。
嗯了一聲。
楚慎之不自然地摸了摸額頭。
把楚慎之搡進賀尋家。
元寧和時晚下樓。
“我跟你媽媽商量過了。”接過向潔端來的茶,元寧眯起眼,“你們小孩子不要管賀子安的事,讓我們大人來處理。”
“可是”
看了眼向潔。
時晚有些猶豫。
“他想上門找事也好,散播謠言也好,大人處理起來比你們要容易得多。”看出少女的猶豫,元寧拍拍她的肩,“懂嗎”
並沒有什麼實打實的本事。
賀子安不過是欺負賀尋身後沒人罷了。
然而那些都是以前的事。
如今有時遠誌和向潔,又有元寧在一旁協助,甚至還可以借一下聶家和元家的勢。
賀子安即使想要做什麼。
也得掂量一下分寸。
信心滿滿。
元寧說得底氣十足。
時晚不免就有些動搖。
“這些事你不要管。”她還在琢磨,話鋒一轉,元寧已經重新起了另一個話頭,“現在還有一件事,要聽聽你的意見。”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然而到底不好把自己那點小心思直接擺上台麵。
見楚慎之進了門,聶一鳴隨便找了個頭疼腦熱的借口。
一頭紮進臥室。
直接關上門。
客廳裡。
隻剩下楚慎之和賀尋兩個人。
“楚老師。”
有些意外楚慎之怎麼會跟著元寧一起來,但賀尋還是給對方倒了茶。
“我們有話直說吧。”
相處一個學期,早把少年的脾性摸了個透,並不喝茶,楚慎之擺擺手,“過完年,帝都有個航空航天飛行器的培訓計劃。”
愣了下。
賀尋彆開視線“嗯,我知道。”
這麼多年過去。
能證明沈怡和他有血緣關係的。
或許隻剩下這麼一個相似的愛好。
從小就對飛行器感興趣,被接到賀家後,儘管態度冷淡,男人並沒有在教育上有半分吝嗇,隻要是他想要的配件都會吩咐秘書去買,比賽也支持他去參加。
大大小小的賽事都參加了一遍,甚至還被外派參加國際比賽。
賀尋對這方麵的資訊了如指掌。
少年態度沒有想象中熱絡。
楚慎之也不惱。
“我和元律師的意見是,“他淡淡道,”你最好還是去參加這個計劃。”
一大早被敲開門。
一頭霧水。
聽完元寧的話,楚慎之認為這是最妥善的處理辦法。
圖謀遺產,即使有元寧他們在一旁挾製,賀子安也不會完全死心,肯定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來威脅賀尋。
既然如此。
不如乾脆躲到賀子安找不到的地方。
為了保密,基地近乎全封閉式,參加計劃的選手在培訓期間接觸不到除了工作人員之外的任何人。
無論如何。
賀子安都找不到那裡去。
楚慎之覺得很好。
賀尋卻皺了眉。
“我沒報名。”稍稍垂眸,他躲開對方的視線,“去不了。”
“我大學室友正好負責那個計劃。”並不在意少年抗拒的態度,抿了口茶,楚慎之繼續往下說,“我上午跟他通過電話,憑你以前的成績,他同意把你臨時加進去。”
沒有哪個負責人會拒絕一個拿過世界冠軍的選手。
喉頭微動。
眼看著少年還想說些什麼。
楚慎之放下茶杯。
“賀尋,”從來沒把話挑明了說,這是他頭一次這麼直白,“你是舍不得時晚吧”
聞言。
賀尋眉峰一凜。
他何嘗不知道遠遠躲開賀子安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等到這一陣風頭過去,對方也沒有理由繼續上門找事。
隻是。
隻是他不想和她分開這麼久。
曾經參加過類似的培訓,對流程了如指掌。賀尋很清楚從培訓到參賽需要多久,短則幾個月,長則半年。
在此期間。
他們都必須待在基地裡。
以前他不覺得有什麼。
甚至覺得不用待在賀家很高興。
恨不得多在基地逗留上幾天。
然而現在不一樣。
第一次愛上一個人,他才明白聶一鳴平時看的那些偶像劇並不是全然胡編亂造。
每分每秒都想黏在她身邊。
連一刻都不願分開,更不要說幾個月。
他難以想象沒有她的日子會是什麼樣。
賀尋沉默著不開口。
楚慎之也不強行去逼。
“元律師去和時晚商量了。”他說,“明晚之前,你們給我一個答複。”
元寧和楚慎之一同離開家屬院。
深受打擊。
沒過多久,聶一鳴也找了個借口告辭。
默不作聲。
情緒比被賀子安威脅時還要複雜。
一個人默默在客廳坐了許久,賀尋下樓。
“我姐去給段姨他們送東西了。”頭也不抬地捏著手裡的陶泥,時辰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你要找她就下去找。”
賀尋往樓下走。
才出樓門。
就看見時晚從門房鑽出來。
抬眼看見他。
披著件雪白的外套,她踩著雪,搖搖晃晃地跑過來。
小鵪鶉一樣一頭紮進他的懷裡。
院裡玩耍的小孩發出看熱鬨的尖叫聲。
“晚晚。”
嗓音有些啞。
賀尋伸手,抱緊懷中的少女。
認真思考過。
他想說他並不打算去帝都。
或許是他貪婪,或許是他自私,一個人孤零零活了這麼久,他什麼也不想要,隻想守在她身邊。
哪怕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
然而還沒有開口。
小姑娘就伸出手。
軟綿綿地回抱住他。
“賀尋。”把臉埋在少年胸膛裡,聽著他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時晚的聲音有些悶,卻很堅定,“我想好了,你應該去帝都。”
愣了下。
幾秒後,賀尋開口“我不”
“不聽你說話。”他下意識想要拒絕,少女卻不許他這麼做,軟軟打斷他的話,“你一定要去。”
認真聽元寧分析過利弊。
時晚明白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而時遠誌和向潔又都是研究所出身,耳濡目染,她清楚賀尋在飛行器方麵的天分。
也記得那日在紅磚樓樓頂。
他收拾飛行器時眼裡神采飛揚、灼灼動人的模樣。
嘴上這麼說。
到底還是舍不得就這麼跟少年分開。
時晚抱緊他“我會想你的。”
語氣堅定。
尾音卻不自覺帶了點兒委屈。
賀尋笑得就有點無奈。
“你知道我要去多久嗎”
又氣又好笑。
他摸摸她小腦袋“你就不怕我跟彆人跑了”
短則幾月長則半年。
這不是什麼兩三天能輕輕鬆鬆捱過去的時間。
都是容易動心的年紀,長時間待在一塊兒,見不到其他人,難免就有悸動的情況。
以前參加培訓時他都見過好幾對。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愣了下。
軟綿綿的,小姑娘的聲音聽上去更委屈,卻還是異常堅定。
“我會等你回來的。”
時晚輕聲說。
幾個月也好。
半年也罷。
她都會一直等著他。
時間和距離從來不是問題。
這是她的少年。
她清楚他有多愛她。
就像她愛他一樣。
雪已停。
風吹過。
枝頭積雪被零星吹下來一點兒,飄飄搖搖落進眼睛。
賀尋不免眨了兩下眼。
心口有種酸澀的刺痛。
更多的是被放在心上珍視的妥帖。
“好。”深吸一口氣,他抱緊她,聲音不自覺有些顫,“你乖乖等我回來。”
隻有這一次。
這輩子剩下的時間,他再也不會跟她分開了。
決定下來。
賀尋當晚就給楚慎之打了電話。
“嗯。”似乎早在意料之中,楚慎之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溝通好。
剛過初七,出了年關,元寧就來家屬院送火車票。
“時間太緊,機票都賣完了,你就湊合一下坐火車去吧。”她聳聳肩,“明天就去,到那邊之後,你們楚老師的同學會跟你聯係。”
“這麼快啊。”賀尋還沒說什麼,倒是時遠誌不禁嘀咕,“整得跟打仗似的。”
眨眨眼,元寧笑得瀲灩“可不就是打仗嘛。”
打電話嚴厲警告過賀子安離她的當事人遠點兒,雖然看上去卓有成效,但始終不能保證對方什麼時候又會卷土重來。
還是早點離開青城比較好。
“時叔叔”
把這麼一個爛攤子扔給時遠誌和向潔,到底覺得不好意思,賀尋輕咳一聲。
正想說點什麼。
就見時遠誌拚命擺手。
“你小子少得意。”還惦記著養這麼大的女兒被騙走,十分記仇,時遠誌嘖了一聲,“趕快走趕快走。”
害怕時晚心疼。
對賀尋連句重話都不敢說。
可賀子安就不一樣了。
那家夥要是有本事來家屬院。
他就敢直接從研究所翹班溜出來罵死他
這一年還沒有對接送進行限製,火車站依然出售五塊錢一張的站票。
沒什麼行李,賀尋原本隻想一個人出發。
結果第二天。
一抬頭,坐他對麵下鋪的大哥直接驚了“小兄弟你這是上帝都乾啥去啊”
怎麼一大家子烏泱泱地都來送,甚至還有個抱著貓的小孩
始發站,乘客沒有想象中的多。一節車廂隻上來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
帶著豌豆,時晚一家人本來就挺顯眼。
更不要說再加上聶一鳴和元寧他們幾個。
低頭笑了下。
賀尋沒說話。
以往都是獨自一人出行,這是頭一回被這麼多人送上車。
到底是公共場合。
不太好意思像獨處時那麼親密。
列車即將啟動,不得不下車。
向潔時遠誌他們已經回到站台上。
猶豫再三。
在對鋪大哥臥槽的眼神中。
飛快的。
時晚親了下賀尋的臉。
“你要想我哦。”
害羞得不行,根本不敢去看少年此刻是什麼表情。
她迅速跑開了。
哪裡想到素來靦腆的小姑娘會在公共場合主動親他。
不禁愣住。
直到對鋪大哥驚恐的眼神漸漸變得戲謔。
賀尋才回過神。
他愣神的功夫,列車已經駛出站台,正在緩緩提速,漸漸離開銀裝素裹的青城。
伸手摸了摸被吻的地方。
少年唇角微彎。
怎麼辦。
明明還沒有離開。
他已經開始想她了。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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