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勤勤輕聲問“沈鐸,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對你好麼”沈鐸反問。
任勤勤點了點頭“從來沒有人像你一樣對我這麼好過。”
沈鐸沒有出聲。
“你了解我,體貼我,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從來沒有人這麼對過我。”
任勤勤的手指輕輕的描繪著男人濃烈剛硬的眉。
“我有時候會故意和你拌嘴的,但是我從來都不是真的怨你。我就是我隻是想讓你多在意我一點。”
“有多在意”沈鐸問,“我現在在意的還不夠”
任勤勤將整個手掌覆在男人的臉頰上,拇指就停留在男人的唇邊。
“很在意,很在意”任勤勤含混地說,“我希望有這麼一個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不去看彆人。我希望他隻有我,我也隻有他。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沈鐸凝視著她,似乎在走神,沒有回答。
任勤勤苦澀一笑“可我隻是你的妹妹。你照顧我是出於責任。你將來會有更重要的”
沈鐸突然伸出手臂,環住了任勤勤的身子。女孩沒說完的話噎在了喉嚨裡。
強健的胳膊一攏,任勤勤整個人連著被子男人抱進了懷裡。
磅礴如大海的氣息撲過來,頃刻就將她淹沒。縱使隔著薄被,縱使正在發燒,她卻依舊能感覺到男人身上傳遞而來的溫熱。
這是一種來自年長異性的渾厚深沉的疼愛,緊環住身軀的手臂更有一份不容抗拒和掙脫的強勢。
任勤勤不會抗拒。她渾身都滾燙而虛軟,不僅僅是因為發燒,更因為心跳失速,打亂了她所有的節拍。
“我不會有更重要的人了。”沈鐸的聲音一半來自頭頂,一半來自耳畔厚實的胸膛,就像古寺裡的鐘鳴一樣,渾厚悠遠,穿透魂靈。
“人一生中有很多重要的人和事。但是最重要的,永遠隻有一個。不會再有一個人,解開我身上的繩索,陪我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也不會有再有那麼一個人,讓我願意費儘精力和金錢去栽培、雕琢她。”
任勤勤的手臂橫過男人的胸膛,繞到他的後背,也將他抱住。
她把臉埋在了沈鐸的懷中,帶著無限地依戀。
“可是勤勤,你還太小了。”沈鐸話鋒突然一轉,“你知道你想要什麼,又要為此付出什麼代價嗎”
任勤勤抬起了頭。
從她的角度,隻能望見男人堅毅的下巴。
沈鐸說“我把你當做妹妹,才能光明正大地照顧你。你也可以理直氣壯地享受我給你的一切,資源、寵愛、特權你明白嗎”
任勤勤注視著他。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隻需要沈鐸這一句話,她就恍然大悟。
“你不想被人瞧不起,不想像英姐那樣被人說三道四,不是嗎”沈鐸說,“你自尊、好強,尤其重視名譽。所以你哪怕想出人頭地,也隻願意自己去奮鬥。你不想讓外人譏笑你,把你所有的努力和成果,都當作低俗交易換來的好處。”
沈鐸這段話裡的每一個字,都如尖銳的釘子,一顆顆用力錘進了任勤勤的心坎上。
親媽的發家史是任勤勤難言而又無法擺脫的恥辱。她作為受益者,無力也沒資格去指責母親,隻有立誌走出一條和母親不一樣的路。
“所以,我們倆的關係,必須有一個明確的定位,有一條不能越過的線。”沈鐸說著,卻還是忍不住低頭下,指節一遍又一遍,在女孩滾燙的臉頰上輕輕滑過。
“我是真心想將你栽培出來的,勤勤。我說過,你不會成為喜寶。”
任勤勤的目光是迷蒙的,但是內心卻是清明如鏡。
她說“正因為沒法把我當妹妹,所以才必須把我當妹妹嗎”
沈鐸一怔。
“你是個很彆扭的人呀,沈鐸。”任勤勤笑了,“越想親近誰,就越要和人保持距離。生怕靠近了,人家會把你吃了。”
沈鐸麵無表情地看著任勤勤,突然支起手臂,翻身覆在了她身上。
轟地一聲,女孩兒腦中炸翻了一鍋的腦花,本就居高不下的體溫朝著新高度攀升而去。
她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去感受男人。
男人的身軀剛硬、沉重,雖然隻是半壓著,可依舊將她鎮在被褥與臂彎之中,無法動彈。
而那狂放而濃烈的氣勢,如一頭亮著獠牙撲過來的猛獸,又似一匹迎頭打過來的巨浪,將任勤勤的所有準備都衝得潰不成軍。
這和過去體會到的嗬護與包容完全不同,是雄性在特定場合才散發出來的,充滿侵略和霸占意味的氣息。
沒有體貼,隻有強製;沒有寵溺,隻有索取。
危險到了極致,大腦反而會指揮身體投降。
任勤勤發覺自己全身上下凝聚不起一絲力氣,隻能任由沈鐸將自己壓製住。如果這個男人亮出獠牙,此刻的她恐怕也隻有引頸受戮。
沈鐸的臉背著光,眼睛就像暗夜中巡林的狼,裡麵有著不容錯辨的欲念。
卻又並不是單純的情與色,而更深沉,更複雜,還帶著被傷痛激發的狠辣和瘋狂。
“怕嗎”沈鐸問。
任勤勤嘴唇顫抖著,卻以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勇氣回答“這有什麼好怕的”
沈鐸笑了,昏暗中,牙齒雪白。
“你應該怕的,勤勤。”他緩緩俯身,“你說錯了,我從來不怕彆人把我吃掉,但是你應該怕我吃了你。”
任勤勤是學生物的,她什麼都懂。但是她下意識就知道,沈鐸說的“吃”,並沒有色情的暗示。
“沈沈鐸”
兩張麵孔已挨得極近,呼吸糾纏打結。如果下一秒,沈鐸低頭將自己吻住,任勤勤都不會驚訝。
可沈鐸隻是凝視著她,手指撩開她的劉海,好讓她整張清秀的麵孔都露在自己眼中。
“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了解我,勤勤。”男人嗓音喑啞而陳厚,“你隻是個孩子,我也一直隻露出適合給孩子看的一麵。你不知道作為一個男人,我能對你做什麼。”
任勤勤的牙齒輕輕發顫。
“侵犯你那隻是最低級的手段。”沈鐸劍眉不屑地輕揚,唇角裡,犬齒雪白醒目。
“你一旦成為了我的人,我就不會讓你再離開了。哪怕你將來改變了主意,有了彆的追求,我也都不會放手。你死也要死在我手裡。明白嗎”
任勤勤驚駭地瞪大了眼。
沈鐸沒說錯,這確實她從來不曾見過的,不適合給孩子看的一麵
“我為什麼和人保持距離為什麼他們都說我瘋狂”沈鐸依舊慢條斯理地撫著女孩柔軟的臉龐。
“你總覺得他們誤會了我,可他們並沒有全說錯。我真正瘋狂的那一麵,還從沒有人看到過。”
想要把親近的人徹底占為己有,是男人內心一頭猙獰的巨獸。他一直將它牢牢地鎮壓在城堡的地牢裡,然後將整座城堡封鎖起來,自己獨自鎮守。
他知道,一旦將這巨獸釋放出來,會傷害到所有親近的人。
“就像沙漠裡一個要渴死的人,得到了一杯水,他會和人分享嗎”沈鐸冷笑,“海難中漂流的人遇到了一塊浮木,他會放手嗎”
任勤勤無言以對。
她低估了沈鐸的狀況。他掩飾得太好,連她這個離他最近的人,都不知道他藏在地牢裡的秘密。
在這個女孩出現之前,內心的占有欲還隻是一條小狗。沈鐸從沒有和誰這麼交心過,沒嘗過那個甜頭,也就不知道自己會對這感覺著了魔。
等他發覺不對的時候,那條幼犬已經變成了巨獸。
而女孩卻還小,甚至還沒正式踏入社會,隻是站在門口好奇地張望著外麵的世界。
沈鐸發覺郭孝文當年那番話,真是說到了心坎裡。
這些小姑娘,總要一天天長大,她們知道的會越來越多,走得會越來越遠。你能保證她對你迷戀多久
郭孝文能愛一天算一天,不愛了就放手重新來。
可沈鐸做不到。他絕對不可能放手
“正因為現在你還不屬於我,我才能克製得住。我不能早早地把你拴住,那樣太自私了。”
沈鐸側身躺了回去,手臂一撈,改成任勤勤半伏在了他的胸膛上。
這個姿勢溫馨了許多。
磅礴的氣息飛速減弱,這個男人自如地收斂了張狂的鋒芒。關押巨獸的地牢大門重新合上,將野獸的嘶吼鎖在了深深的地底。
溫暖的火光柔化了男人麵孔的棱角,他眉頭舒展,唇角甚至有些微微上揚。
就像一座告彆了冰雪,回到春天的大山,柔軟的芳草覆蓋著山坡,泉水潺潺,沐浴著朝陽,充滿生機,又如此溫暖。
任勤勤覺得自己好像出了一層汗,心劫後餘生地狂跳著,驚慌下去,不甘心又冒了頭。
“我覺得我是個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人。我一旦決定了,也不會再變了。”
沈鐸冷靜道“那你當初就會摁響徐明廷家的門鈴了。”
任勤勤啞口無言。
沈鐸笑了,輕柔地摟了摟她,像哄一個小寶寶似的。
誰都曾年少過。少年人最相信自己不會變,海誓山盟才說得最輕易。成年人則清楚人生裡變數太多,一個比一個怕承諾。
“你還小,你自以為什麼都懂,可還有太多的事你沒有經曆過。接下來的很多年裡,你會不停地去嘗試,尋找適合自己的東西。而我不是個適合用來嘗試的對象。我怕控製不好,會傷害你,毀了我們本來很美好的一切。”
任勤勤靠在沈鐸懷裡,輕而長地歎了一口氣。
“我明白。那我們就這樣繼續尷尬下去”
沈鐸沉默了片刻,說“我們都要等。”
“等什麼”
“等你長大。等我克服我的心魔。”沈鐸說,“等你走遍了世界,依舊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
任勤勤終於垂下眼簾。
“好,我聽你的話,我等。”
任勤勤伏在男人的胸膛上,閉上了眼,。
火光中,少女白淨的側臉輪廓秀麗,長睫如翼。她睡得那麼安詳,毫無心事,宛如搖籃中的嬰兒。
沈鐸長久地凝視著。
爐火偶爾劈啪一聲響,除此之外,天地間隻有窗外的寒風,和留聲機裡的舒緩空靈的鋼琴曲。
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離他們很遠,很遠。
沈鐸終於遵循內心的欲念,低下頭,將唇印在女孩滾燙的額頭上,久久不動。
次日,任勤勤醒來,燒已褪了。
手腳還有一些虛弱,小腿的傷還隱隱作痛,可身體上已無大礙。
而沈鐸也已離去,隻有被子上留下的印記證明他曾來過。
任勤勤的耳邊還留著沈鐸昨夜的低語。
“我們要等等你長大,等我”
任勤勤光著腳踩在地板上,拉開窗簾。
金色晨光瀉滿房間。遠處的雪山上金藍交織,綺麗多彩,如夢似幻。
“等待的第一天。”
任勤勤迎著陽光,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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