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連牙齒都掉光,現在隻能喝粥。
現在動不動就打瞌睡,也許一覺睡過去,可能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葉修修道到如今,還從來沒有經曆這樣的事情。
那種衰老死亡的恐懼宛如噩夢般縈繞在心頭。
以前,聽人說生死間有大恐怖。
他覺得沒什麼,總是漫不經心。
可是當他現在身體虛弱到極致,並且失去所有手段之後,才發現自己真的可能會死!
死亡,似乎是一個很簡單的字眼。
普普通通而已。
可是當一個人真正麵對的時候,那種麵對死亡的恐懼卻如潮水般湧來。
隻是當人衰老,身體衰弱無力,成為彆人眼中累贅的時候,死亡變得又似乎變成了一種解脫。
看到那些孩子,葉修就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這或許便是生命的意義,人通過下一代來延續。
而靈魂卻在不斷地輪回之中周而複始地麵對著恐懼。
晚飯後,葉修獨自回到茅屋。
點燃油燈後,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他攤開手掌,赫然是一口鮮血。
“怕不是要死了吧。”
他凝視著手掌上的鮮血,無奈苦笑。
此刻,他隻感覺到極致的虛弱。
整個人的靈魂都似乎要脫離肉身而去。
當即,他取出了五十根蓍草。
這馬小靈曾經送給他的一本卦經,乃是古占之法。
他屏息凝神,將蓍草分為兩束。
“初爻。”
枯手微顫,數出二十四根。
“再爻!”
十九根落下。
當第六爻終了時,蓍草排列卦象。
卦辭赫然是“艮為山,七日而止”。
葉修瞳孔微縮。
因為這是死卦!
而且,這具凡軀,隻能再撐七日了。
“七天,隻有七天壽命了。”
他不由地苦笑。
縱然心性堅如磐石,此刻他的心中都有那麼一絲後悔,要走陽神大道。
現在,連他都不知道死後靈魂該何去何從!
也不知道能否還能看到妹妹和小楠她們。
“也許是時候安排後事了!”
隨後,葉修將陳大柱夫婦喚至屋內。
油燈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看到葉修那憔悴的模樣,夫妻二人心疼得直掉眼淚。
陳大柱抹了抹眼淚,道:
“啞叔,你將我們叫過來做什麼?”
葉修笑了笑,道:
“我……本是一位修士,隻是今逢劫難,才會如此。”
“您是仙師?”
夫妻二人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葉修見他們不信,將一枚下品靈石取出來。
看到那晶瑩的石頭微微泛著熒光。
他們呼吸一口,都感覺身上的毛孔被打開了,精神也隨之一振。
“這……這是何物?竟然如此神奇!”
陳大柱滿臉震驚。
林氏也含淚點頭。
兩人現在開始有些相信了。
“這便是靈石。”
葉修笑了笑,從床底取出一個落滿灰塵的木匣。
他將裡麵的東西拿出來,吩咐道:
“這裡麵有一些靈石,還有一本修煉的功法,替我交給陳象。
這小子有些靈根,可以修煉,算是送給他一份道緣吧。”
推給夫婦二人後,他又取出一疊泛黃的銀票,又道:
“另外,這些銀票也拿去分掉吧。”
陳大柱紅著眼,問道:
“啞叔,那以後,你哪裡去?”
葉修搖搖頭,道:
“我大限將至,哪裡都去不了。
我打算明日去山上,建座道觀,閉關不出。”
他是讓他們看到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死後的淒慘。
那大概是人最淒慘的時候。
陳大柱紅著眼眶道:“啞叔,我幫你一起建道觀吧。”
葉修搖搖頭,用腹語緩緩道:
“不必,我自己來。用竹子搭建便是了。”
說完便閉目不再言語。
夫妻二人見他心意已決,隻得含淚退出屋外。
翌日清晨。
村民們自發將砍好的青竹運至後山。
葉修拄著竹杖,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
他的背影佝僂得厲害,仿佛隨時都會被山風吹倒。
他選了一處向陽的山坡,開始用竹篾編織牆壁。
他的動作很慢,但每一根竹條都紮得極認真。
因為這可能是他葉修最後的歸宿了。
到了第三日道觀已見雛形。
陳象偷偷跑上山,看見葉修正在給屋頂鋪茅草。
他回頭對這小子笑了笑,從懷中摸出個竹編的蚱蜢遞給他。
等到了第七日,一座簡樸的竹製道觀終於完工。
葉修換上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在殿內盤膝而坐。
而道觀外突然降下大雪。
隻見,天色與山際間,一片暮白,蒼茫無涯。
“這場大雪是為我送上送行的嗎?”
葉修搖頭一笑。
此刻,他感覺到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
一股無儘的黑暗要將他的意識所吞沒……
就在意識即將消散之際,山下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
喜歡遮天經請大家收藏:()遮天經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