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中都城內的一座園子。
園子位於城西,臨近皇家園林金明池,園子就建在一條流經金明池的小河畔。
而在園內的河畔邊,有著一座竹亭,那竹亭十分寬大,前麵有一小半建在河麵上,恍若一艘停靠在河岸邊的竹蓬船,甚是雅致。
這樣一個地方,不管是喝茶、賞景、休憩、還是垂釣,都是一個極佳的地方。
而此刻,在這竹亭內,就有一人在垂釣。
那人坐在竹亭邊的一張矮凳上,旁邊擺放著一張小茶幾,身上穿著蓑衣、頭戴鬥笠,把整個身體遮得嚴實、阻擋著外麵的風雨,就這麼麵對著小河那裡垂釣。
縱使是連日的暴雨讓得河水暴漲、幾乎快要夠到竹亭下方的竹排地麵,那人也無動於衷,依舊饒有興致地盯著河麵上漂浮的魚漂。
而在此人身後的兩米外,還站著一個中年,同樣頭戴著鬥笠,遮住了大半麵孔,不過他並沒有垂釣,而是在一旁看著。
隻是,這中年此刻像是擔憂什麼,看了看竹亭外依舊嘩嘩的大雨和漸暗的天色之後,又看了看河裡翻湧且渾黃的河水,最後壓低身體,朝竹亭邊的垂釣者輕聲開口:
“大人,馬上就要天黑了,河水又如此端急,這魚怕是難釣了,我們還是先回屋吧?”
聞聲,垂釣者一時沒有反應,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河麵上起伏的魚漂,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又像是怕驚跑什麼。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當魚漂不再上下起伏,而是變成隨波漂浮時,垂釣者那被雨水打濕的鬥笠下,才頭也不回地發出興致盎然的老年聲:
“你不懂,垂釣最佳的幾個時間,清晨、黃昏、下雨天,如今我們獨占兩個,正是垂釣的好時機,魚兒也最咬勾......”
“可是大人,這雨越下越大,也沒個頭,這端急的河水都快漲到竹亭了,實在太過危險,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為宜。”
中年很是擔心,急忙勸解,並且又擔憂地看了看竹亭前翻湧而過的河水,以及落在河麵上的嘩嘩大雨。
不過垂釣者依舊無動於衷,不僅對腳下端急的河水毫不在意,反而更是興致盎然,甚至饒有興致地低頭打量起了浪花都快濺到竹亭的渾黃河水,發出了自言自語般的笑聲:
“漲水好啊......每次這金明河的河水漲到竹亭這個位置,北麵的黃河大概率就會發出咆哮......”
“以往的時候,老夫或許會對此咆哮敬畏三分,但這次......老夫卻等候多時了......”
聞言,中年鬥笠下的雙眼瞬間睜大:
“大人的意思是......您的機會來......”
“老爺?老爺!北麵有消息了!”
沒等中年的話說完,一聲急促的呼喊便穿透嘩嘩的雨聲,突然打斷了他。
聞聲,中年立馬止住話音,扭頭看向身後。
就見後麵的竹亭外,一個同樣身穿裘衣、頭戴鬥笠的身影,冒著大雨,匆匆跑了過來。
一進竹亭,那身影便顧不上身上瀝瀝滴落的雨水,急忙朝那垂釣者的背影快速開口:
“老爺,北麵傳來消息,正如您所料,黃河在澶州曹村的位置決堤了,河水湧入曹村的浚衛河,後澶州河道總督範建祥在浚衛河口掘堤分洪,造成黃河決堤口擴大,黃河改道南侵,滔天洪水侵向西運河,一路咆哮,已衝毀漕渠三百餘裡,還在泛濫,現在朝廷震動,正焦頭爛額地想辦法抗災!”
“什麼?真的決堤了?!”
旁邊的中年一聽,頓時臉色驟變。
不過隨即,他就雙手緊握起了拳頭,激動地急忙看向了竹亭邊的垂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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