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澶州河道總督範建祥,見過睿王殿下!”
澶州府城外,災民營前,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
看到林業等人從災民營出來,正站在外麵路上的澶州河道總督範建祥,大步走向前,朝林業板正地行了一禮。
而後,範建祥直起身,麵容冷峻地看著林業,又恢複了視死如歸的樣子,整個人毫無畏懼。
那模樣,也不知道範建祥是知道了自己的結果、準備坦然受之,還是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理直氣壯!
而林業,此時也是審視著範建祥。
這是他第一次認真地麵對範建祥,之前來到澶州之後,雖然跟範建祥照過幾次麵,但因為忙於救災的事情,他並沒有理會這個掘堤分洪、造成澶州至鄭州一線被淹的始作俑者!
此時看到範建祥,看著他滿身的理直氣壯和視死如歸,一副渾然不覺得自己有錯的樣子,林業的神色微沉。
下一刻。
“哼!”
林業一聲冷哼,然後一句話沒有,直接錯過範建祥,繼續朝前麵走去。
見狀,澶州知府譚鬆林和其身後的一眾官員,看了看範建祥,也一句話沒說,快步追上林業。
範建祥見此,臉色有些難看,陰鬱地看著林業等人的背影。
不過隨即,他便咬了咬牙,然後一跺腳,亦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在前麵的不遠處上了馬車。
而後,一眾官員簇擁著林業回了城內,回到了府衙。
......
府衙內。
一進入正堂,林業便轉過身,看向了身後跟著的眾人,看向了跟在後麵的範建祥。
待範建祥跟著譚鬆林等人走進堂內,林業當即凝視他,終於開口:
“範河道,這次的洪災你也看到了,其它的事情自有監查院找你,本閣現在就問你一個問題!”
“之前黃河決堤的時候,你為何不第一時間組織人手搶險,而是掘了浚衛河堤岸分洪,最後造成如此後果?”
林業一開口便是嚴聲質問,沒有自稱‘本王’,而是‘本閣’,以閣臣的身份代表朝廷質問範建祥。
範建祥像是早有準備,整個人毫無懼色,亦是嚴詞回答:
“林閣老,麵對洪水,掘堤分洪是減輕災害的常用手段!這次黃河決口,下官依照抗洪之法,掘堤分洪,讓浚衛河中下遊眾多州縣避免了遭受災難,何錯之有?”
“可是範大人,你這麼做卻是造成了更大的災難,讓洪水改道,致使澶州至鄭州一線的數十州縣被淹,甚至連西運河都遭到了滅頂之災,危及到了中都!”
範建祥的話一出,其旁邊的澶州知府譚鬆林當即接過了話頭,沉聲斥責,滿麵嚴肅的凝視著範建祥。
其模樣,顯然是對範建祥的這一行為早就不滿。
不過範建祥依舊毫無悔色,當即轉過頭,回瞪譚鬆林:
“那譚知府你教本官怎麼做?!”
“不分洪,浚衛河中下遊的眾多州縣就要遭災!”
“分了洪,那澶州至鄭州一線就要被淹!”
“本官不管是分洪、還是不分洪,都要有地方來承受這後果,你讓本官怎麼做?”
“本官見到黃河決口,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按照常規的方法儘力去挽救!”
“不過本官現在是看清了,這事不管本官怎麼做都是錯,總要有人來為這事背鍋,本官這次認了!”
範建祥說得滿腹憋屈,整個人咬牙切齒地緊握著雙拳,一副認命的樣子挺立著。
譚鬆林見狀,嘴唇動了動,卻一時說不出話了。
而其身後的其他官員,亦是麵麵相覷。
不過眾人前麵的林業,在聽到範建祥的話之後,卻是眯了眯眼,依舊凝視著範建祥,道:
“這事應該還有更合適的辦法的!據本閣了解,黃河在決口之初,其裂口隻有一二十丈,完全可以組織人手想辦法先去堵住缺口,而不是第一時間就去輕易的掘堤分洪,結果造成黃河決口突然變大,事情變得更嚴重!”
“林閣老也知道黃河決口突然變大!”
範建祥咬著牙轉回目光,痛聲反駁:
“您以為下官不掘堤分洪,黃河決口就不會擴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