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仁宗的年代,浙江金華府深藏著一個名為嚴家村的僻靜村落,其中居住著一位名叫嚴查、字春明的書生。嚴查,這個承載家族厚望的獨子,其父曾是一位品階雖不高卻清廉如水的地方官員,因年事已高而選擇告老還鄉,回歸嚴家村這方祖輩耕耘的土地,並用一生積蓄在此購置了莊嚴肅穆的宅邸,使得嚴家在這片土地上過上了富足安康的生活。
嚴查的父親對他寄予無儘期望,不惜重金聘請名師悉心教誨,一心期盼他能在科舉之路上嶄露頭角,為嚴家光大門楣。嚴查不負父親所望,憑借其超群的智慧與刻苦的學習精神,在嚴家村乃至周邊地區,他的才情卓越,無人能出其右,被尊稱為首屈一指的大才子,其未來之路猶如籠罩在一片神秘迷霧之中,令人充滿期待又暗藏懸念。
正當嚴查的錦繡前程即將揭開帷幕之際,命運卻陡然轉向。就在他準備應試科舉、有望登龍門的前一年,一場無情的厄運席卷而來——嚴父忽遭重病侵襲,家中雖耗儘畢生積累以求醫問藥,卻終究未能挽回其生命。嚴家瞬間由盛轉衰,陷入困頓之中。
而天意弄人,恰似那破敗之屋難逃連綿陰雨,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吞噬了嚴家僅剩的幾間房產,昔日光景化為焦土殘垣。嚴查與其慈母無奈之下,隻能接受鄰裡鄉親們的接濟,棲身於簡陋茅舍,過起了節衣縮食的艱苦生活。
眼見科考在即,嚴查內心深處卻如同千斤巨石壓頂般糾結萬分倘若參加科考,就意味著他必須離開年邁體弱、需人照料的母親,遠赴繁華京城,這不僅需要一筆難以籌措的盤纏,更令他擔憂的是母親無人陪伴;然而,若就此放棄科考,那麼多年來寒窗苦讀、筆耕不輟的努力豈不是付諸東流?這一抉擇猶如一道生死攸關的選擇題,懸掛在嚴查心頭,讓他陷入了痛苦的猶豫與掙紮之中。
嚴母洞悉了兒子內心的掙紮,她眼含熱淚,卻語氣堅定地對嚴查道“孩子,科舉考試關乎你一生的前程,切不可因眼前的困難而放棄大好機會。我雖然病弱,但自力更生尚可支撐,況且咱們嚴家在鄉裡向來積善,鄰裡們念及你父親生前樂善好施、人緣極佳,定會伸出援手照料為娘的。”
在母親的深明大義鼓舞下,嚴查終於鼓足勇氣,決定踏上進京趕考的漫漫征途。然而,盤纏問題猶如一道橫亙在他麵前的巨大障礙。
於是,嚴查鼓起勇氣,找到同窗摯友許正求助。許公子出身富貴之家,其父曾官居要職,與嚴父交情深厚,兩家人的情誼延續至下一代。
聞聽嚴查為了赴考身無分文,許公子毫無遲疑,不僅大方贈予嚴查五十兩紋銀作為路費,還精心準備了兩套靴帽藍衫以備應試之需。更出乎意料的是,他還慷慨將自家機靈乖巧的書童雨墨贈予嚴查,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小家夥,平日裡跟隨許公子左右,聰明伶俐,頗有見識。
嚴查對此感激涕零,一番肺腑之言表達了對許正的深深謝意後,便告彆好友,帶著新收的小書童雨墨回到家中,準備向母親辭行,然後正式踏上這場充滿未知與挑戰的京城科考之旅。
臨行前,許公子嚴肅地對雨墨耳提麵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嚴查嚴公子的貼身書童了。這一路上,務必確保嚴公子平安無虞,如若照顧得當,回來後必有重賞;若是出了岔子,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雨墨聽聞,忙恭敬回應“少爺您儘管放心,我定會儘心儘力!”
回到家中,嚴母看到這一幕,心中倍感寬慰,她告誡兒子“許公子雖出身豪門,卻如此仗義熱心,這份恩情咱們日後一定要銘記在心、回報人家。”
嚴查點頭應道“兒子明白。”此時,嚴母又語重心長地說“你已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此次進京趕考是大事,還有一樁重要的事也需你完成。”
嚴查麵露羞澀,他深知母親所指的是何事——原來,在京城郊外雙星橋柳家巷,住著他的親舅舅柳紅老爺,柳家的女兒柳金蟬與嚴查早有婚約。
果然,嚴母拿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信,交給嚴查說“這是給你舅舅的一封信,你到京城後去找他。你舅舅家境殷實,讓他資助你們完婚。等你科考歸來時,我希望見到的是你的新婚妻子!”
嚴查小心翼翼地收好信件,向母親和鄰居們告彆後,帶著雨墨踏上了赴京之路。
才剛離開村子不遠,就見前方官道上黃沙漫天,一行人馬正疾馳而來。待他們走近看清,竟然是嚴查的好友許正許公子。隻見許公子率十多名仆從,身後還跟著一頭毛驢和一匹神駿的大白馬。
“許兄,你怎麼親自來了?”嚴查驚異中帶著感動地問。
“唉,我這記性!剛想起你這一路跋山涉水的,沒有個可靠的腳力,何時才能抵達京城呢?”許正拍了拍腦袋說,“所以我立刻讓下人準備了我的白龍馬,決定送給你。這馬性情溫順、聰明伶俐,跑起來如風馳電掣,相信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另外,雨墨年紀小,走長路也吃不消,所以我也備了一頭健壯的驢子給他騎。”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雨墨一聽自己能騎驢趕路,瞬間眉開眼笑,歡欣之情溢於言表。
此刻的嚴查內心湧動著深深的感激與震撼,眼眶不禁濕潤了。朋友能做到這個份上,他心中明白,再多的語言也無法表達這份厚重的情誼。
無需過多言謝,嚴查深吸一口氣,向許正深深鞠躬以示感激之情。
於是,嚴查跨上那匹高大的白馬,雨墨則歡喜地騎上了大毛驢,主仆二人滿懷喜悅與期待,踏上了通往京城的漫漫征程。這場旅途在懸疑與未知的交織中,更添了幾分溫暖與堅定的力量。
曆時一月有餘,嚴查與雨墨這對主仆終於抵達了京城郊外雙星橋柳家巷的柳紅老爺府邸。那巍峨的門樓高聳入雲,烏黑鋥亮的大門猶如一麵沉靜的銅鏡,映照出八字照壁和門口慵懶地坐著的兩個值守仆人,一眼便知這是一家財力雄厚的大戶人家。
雨墨伶俐的小嘴不待馬蹄停穩就問“二位大哥,這裡可是柳紅柳老爺的宅子?”
兩位值班仆人打量著眼前景象一位書生模樣的公子哥騎著駿馬,隨行的書童也騎著一頭壯碩的大毛驢,顯然非富即貴,於是客氣回應道“小兄弟辛苦了,沒錯,這裡正是柳紅老爺的府邸,請問您二位是?”
“我們來自浙江金華,這位是我家少爺嚴查,柳紅老爺的親外甥。”雨墨利落地答道。
聽聞是嚴查少爺,其中一名仆人趕忙通報“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報老爺!”
此刻,柳紅老爺正在書房裡眉頭緊鎖,對著賬本發愁——今年莊稼收成不佳,多地佃農交不起租,正為此事煩心不已。突然,一個聲音傳來“老爺,浙江金華的嚴查少爺前來求見!”
柳紅疑惑地皺起眉頭“你說誰來了?”
“是浙江金華來的嚴查少爺,自稱是您的外甥。”仆人回稟。
聽到此處,柳紅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雖然他身處千裡之外的京城,但對嚴家的情況卻了如指掌。他知道自從嚴父去世後,嚴家又遭大火重創,如今已家道中落,隻能靠鄉親接濟度日。
柳紅心中嘀咕“這個窮酸小子來找我能有什麼好事?”
“可看著嚴公子並不像窮困潦倒的樣子。”仆人提出了自己的觀察。
柳紅聞之有些驚訝“怎麼說?”
“嚴公子身著靴帽藍衫,騎著高頭大馬,身邊跟著的那個小書童也衣冠楚楚、神態端正,實在不像窮苦人家出身。”仆人如實描述所見。
柳紅聽罷陷入了沉思“難道是我之前聽到的消息有誤?或者是嚴家後來時來運轉,再度興旺發達了?”在這一連串疑問之中,柳紅對於嚴查此行的目的愈發感到撲朔迷離,懸疑漸生。
不論三七二十一,柳紅決定親自一見便知分曉。他大步流星地來到府門前,門扉開啟的一刹那,映入眼簾的景象正如仆人所言,於是柳紅立刻變臉,滿麵堆笑地道“哎呀,大外甥嚴查駕到,我這做舅舅的有失遠迎哪!”
嚴查不愧為行動敏捷的少年郎,隻見他飛身下馬,單膝點地,恭敬地向柳紅行禮“舅舅大人在上,請受外甥一拜!”
柳紅連忙躬身將嚴查攙起,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青年眉清目秀、英氣逼人,確是一表人才,越看越是歡喜。
柳紅熱情洋溢地將嚴查和雨墨引入了富麗堂皇的廳堂,安排他們落座品茶,並立即吩咐廚房準備豐盛酒宴。那廳堂內陳設皆為整套精雕細琢的紅木家具,牆壁上懸掛著名家手筆,儘顯富貴氣象。嚴查暗自思忖,舅舅家境果然寬裕,且對自己頗有好感。
嚴查適時取出母親親筆書信,遞交給柳紅,道“娘親說此信必須親手交於您手中。”
柳紅接信時詢問“你娘現在身體如何?”
嚴查答道“母親身子雖不算康健,但勉強還過得去。”
柳紅接過信封,慎重其事地一字一句讀了起來。雨墨在一旁默默觀察,隻見柳老爺的臉色從最初的笑意盈盈逐漸轉為冷漠,直至看完信後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這一切變化背後的秘密在於,柳紅是個典型的嫌貧愛富之人,對待親戚也不例外,隻親近有錢有勢者,而對窮困潦倒的則冷淡疏離。原來,嚴母在信中詳述了嚴家近幾年的困境以及希望柳紅能同意嚴查與柳金蟬婚事的內容。
柳紅心中嘀咕“這小子還想娶我女兒?家裡都窮成那樣了!”
麵對嚴查一身光鮮打扮,柳紅心生疑竇,遂開口問道“外甥,你娘說你們家的情況很困難,可我看你的穿著打扮並不像家境貧困啊?”
嚴查坦誠回應“舅舅,我娘所述句句屬實。我身上這身行頭、騎乘的高頭大馬,還有這位小書童都是我的同窗好友慷慨借予的。”
聞聽此言,柳紅臉色瞬時陰沉下來,冷冷地說“既然如此,你娘提出的事情,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我現在事情繁忙,無法多陪你們。來人!”
柳紅隨後低聲對身邊一名仆人耳語幾句,接著拂袖而去,留下嚴查主仆二人在豪華卻冷清的大廳中,被晾在那裡,不知所措。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不久之後,一名仆役前來收拾茶具,順帶向嚴查二人發話“此乃府上接待貴賓之處,少爺您暫且移步,隨我來換個地方。”
仆人遂引領嚴查與雨墨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一處僻靜而略顯荒涼的小院。他們並不清楚這小院與正廳之間相隔幾許距離。
雨墨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廢棄已久的書房外室陳設著蒙塵的桌椅,布滿歲月痕跡;內室則是一排排書架林立,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發黴的氣息,昭示著這裡久無人問津。
那仆人淡淡地說“公子,您就在這兒將就一下吧,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現在得走了。”言畢,他便匆匆離開。
雨墨環顧四周,從屋內到院落,不禁對嚴查直言道“少爺,不是我多嘴,您這位舅舅分明是個勢利眼,看人下菜碟啊!咱們還是另尋他處為妙!”
彆看雨墨年紀尚幼,卻因自小在大戶人家當差,見識頗廣。
嚴查聽罷訓斥道“小孩子懂什麼?再胡說八道,小心我責罰你!”然而,他的心底卻如明鏡一般,深知雨墨所言句句在理,隻是柳紅畢竟是他的親娘舅,他怎能對其心生怨念?
歸根結底,嚴查隻能怪自己家境貧寒。雨墨提議離開此地,但他又顧慮一旦冒然離去,恐怕會觸怒舅舅,惹出更大的麻煩。
嚴查無奈之下,隻能長籲短歎,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就在這緊要關頭,一陣清脆如鈴的女聲在門外響起“嚴公子可在屋內?”雨墨抬眼望去,隻見一個明媚可人的小丫頭映入眼簾,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伶牙俐齒的模樣一看就是個機靈鬼。
雨墨趕緊起身回應道“嚴公子正在屋裡,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我叫秀紅。”小丫頭落落大方地回答。
雨墨一聽,趕忙熱情招呼“原來是秀紅姐姐,快請進!少爺,有人找您呢。”
嚴查轉過臉來,看到眼前的小女孩,不禁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秀紅見狀,壓低聲音,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神秘兮兮地說“嚴公子,實不相瞞,我家小姐讓我給您帶來一封書信,這封信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你家小姐是……?”嚴查追問。
秀紅答道“我家小姐就是柳金蟬,老爺的女兒,也就是您的未婚妻!”
嚴查點點頭,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自己與柳家小姐素未謀麵,為何她會突然送來書信?
秀紅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恭敬地雙手遞給了嚴查。
嚴查拆開信件,一字一句仔細閱讀
親愛的表哥,得知你來到這裡,我滿心歡喜。自幼定下的婚約,我的心意始終如一。但你可能並不知曉,我的父親是個嫌貧愛富之人,家中還有繼母挑撥離間,試圖破壞我們的婚約,將我另嫁他人,但我堅決不肯屈服!
表哥,此地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有滿腹話語想要向你傾訴,隻恨紙短情長,無法儘言。因此,今晚三更時分,請你務必到花園亭子中來,我會在那裡詳述一切。柳金蟬敬上。
嚴查反複讀了三遍,將內容牢記於心。
“少爺,我得告辭了!”秀紅確認任務完成,便匆匆離開了。
秀紅一走,嚴查將信函輕輕置於桌上,陷入沉思舅舅怎會是這般人?而柳金蟬姑娘又是什麼樣的女子呢?今晚的約定,自己究竟該不該赴約?
正沉浸在疑慮中時,一個不速之客大步流星地闖了進來,連最基本的問候都省略了。雨墨見狀,一臉慍色地質問“您是誰?找誰啊?”
“請問嚴公子是在這裡嗎?”來者是個油頭粉麵、身著華服的闊綽公子哥。
嚴查一聽有陌生人來訪,立即抓起桌上的信件,準備找個地方藏起來。
可慌亂之中,往哪兒藏才合適呢?他急匆匆地衝進內室書屋,迅速將信件塞進了書架上一本厚厚的書籍裡。
然而匆忙之下,信的一角還是露了出來。
就在他剛藏好信件的瞬間,那闊綽公子已經跟了過來,問道“你就是嚴查嚴公子吧?”
嚴查轉過身,差點沒被這人的相貌驚得失態。這位客人長相實在不敢恭維——五短身材還駝背;歪脖子鬥雞眼,蒜頭鼻配上一張菱角嘴,一口黃牙尤為顯眼。儘管樣貌不堪,但一身綾羅綢緞卻顯得十分富貴。
儘管嚴查對這位陌生訪客毫無印象,但他深知禮數,仍不失禮節地回應道“正是在下嚴查,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哦,我叫馮俊。”來人回答。
原來,這位馮俊並非等閒之輩,他是柳紅續弦娶的繼室馮氏的娘家侄子,同樣住在柳府之內。柳紅的原配夫人,即柳金蟬小姐的生母,不久之前不幸病故,柳紅便續娶了現在的馮氏為妻。
馮氏初入柳府時,表現得溫良賢淑,但隨著日子推移,私心漸顯。她眼見丈夫柳紅年長自己十幾歲且膝下無子,便開始覬覦起柳家的龐大產業,盤算著在柳紅百年之後獨攬家業。為此,馮氏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內侄馮俊搬進柳府居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這位馮俊卻是個遊手好閒之輩,整日無所事事,使得柳府上下對他無不反感。流言蜚語很快傳到柳紅耳朵裡,都說柳家養了個隻會吃白食的大爺。
馮氏也聽聞了這些非議,深知馮俊如此名不正言不順地住在柳府確實不合時宜。於是,她心中醞釀起一計,又在柳紅耳邊煽風點火“老爺,咱們金蟬小姐可是千金之軀,怎麼能嫁給浙江金華那個窮酸書生嚴查呢?”
柳紅解釋道“你有所不知,我那早逝的大舅子曾是我仕途上的提攜人,當初他在衙門中助我升遷有功,沒有老嚴家哪來我們柳家今日的地位?為報恩情,我才將金蟬許配給了嚴查。可世事難料,大舅子身染重病後,嚴家又遭遇火災,如今已是家道中落。”
“老爺,過去是過去,現在把小姐嫁過去豈不是讓她受苦?”馮氏接著說,“不如退了這門婚事,再給小姐找個更好的婆家吧!”
柳紅皺眉道“退婚之事怎能輕易出口?再說,想找戶好人家談何容易,一時半會兒上哪兒去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