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宮廷秘事重重的明朝晚期,朱常洛的母親王氏地位卑微,從未得到明神宗朱翊鈞的寵愛。儘管朱常洛身為皇長子,但由於其庶出的身份,始終未能贏得父親神宗的青睞。時光回溯至萬曆十四年(1586年),當備受恩寵的鄭貴妃誕下一子,取名朱常洵,神宗與鄭貴妃私下訂下了顛覆傳統的密約——意圖打破“廢長立幼”的禁忌,立朱常洵為未來的儲君。
這一石破天驚之舉激起軒然大波,不僅遭到鐵腕背後的李太後的堅決反對,更引起滿朝文武基於“嫡以長尊,無嫡立長”這一千秋不變的皇家繼承法則的激烈抗爭,一場圍繞皇位繼承權的“國本之爭”就此拉開了長達十五年的序幕。
直至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深秋十月,在內外壓力之下,神宗皇帝被迫妥協,正式冊立長子朱常洛為太子,而朱常洵則受封為福王。這場皇位爭奪戰看似塵埃落定,實則暗潮洶湧,朱常洛的太子寶座並未因此穩固,而是如同風雨中飄搖的小舟,時刻麵臨著顛覆的危機。
不出所料,在詭譎莫測的宮廷鬥爭中,潛藏的危機終於在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浮出水麵,一場針對太子朱常洛的刺殺陰謀—梃擊案爆發。
1615年五月初四的傍晚,京城皇宮禁衛森嚴的太子宮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擊,一名來曆不明的男子張差持械闖入,意圖行刺太子朱常洛。隨著張差被捕及審訊深入,驚人內幕逐漸曝光他聲稱是由鄭貴妃身邊的親信宦官引入宮內的。這一爆炸性消息瞬間引發了舉國震驚,輿論紛紛指向鄭貴妃,指責她策劃了這場險惡的刺殺行動,甚至有人揣測其兄鄭國泰可能參與其中,欲除掉太子以篡奪皇位繼承權。
麵對排山倒海般的質疑聲浪,鄭貴妃惶恐不安,急奔向神宗求助。深知無法用強權壓製沸騰民怨的神宗,唯有建議鄭貴妃向太子尋求諒解。走投無路的鄭貴妃隻好硬著頭皮懇求太子息事寧人。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朱常洛表現出了極大的寬容,他表示隻需嚴懲張差本人,不必牽連其他人。於是,梃擊案以張差被依法處決,其所供之人或流放邊疆或悄然消失的方式匆匆落幕,但這起震撼晚明政界的梃擊事件並未因結案而徹底平息,反而成了籠罩在皇室上空揮之不去的陰霾。
太子朱常洛雖在這場國本之爭及梃擊案後穩固了儲君的地位,使得鄭貴妃及其黨羽再難與其正麵抗衡,然而宮廷之內,兩人陣營的關係並非表麵上的和平共處,實則暗藏著不可調和的深刻矛盾。這些矛盾猶如隱藏在華麗帷幕下的利刃,不斷割裂著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皇室內部團結。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段期間的宮闈鬥爭如同火種一般,為後來發生在泰昌、天啟年間的更為激烈的權力角逐奠定了基礎,而在一切暗潮湧動之下,紅丸案的發生隻是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而已。
在那神秘深邃的大明宮廷中,身居皇長子高位的朱常洛,自小便如一顆明珠蒙塵,未曾得到父親明神宗絲毫的垂憐。十三歲始得開蒙讀書,卻又早早中斷學業,人生的旅途曲折蜿蜒,充滿了崎嶇坎坷。在這漫長的儲君歲月裡,他生活在父親冷漠的陰影下,內心世界愈發孤寂,漸漸沉醉於酒池肉林,寄情聲色以慰藉心靈的痛苦。如此生活,自然嚴重損耗了他的健康資本,身心疲憊,積疾暗生。
終於,在萬曆四十八年(公元16101novel.com年)的七月二十一日,明神宗駕崩,命運的車輪將朱常洛推上了帝位,改元泰昌,開啟了他短暫而飽受爭議的帝王生涯,世人稱之為明光宗。甫一登基,這位新帝即展現了他的仁德之心與治國決心,短短數日內,連續兩次豪擲百萬兩白銀犒賞遼東等地戍邊的英勇將士,同時果斷取消了礦稅和榷稅,召回了橫征暴斂的礦稅使,強化內閣力量,一係列舉措迅捷有力,令朝廷上下乃至民間皆為之動容。
緊接著八月初一那天,朱常洛在莊嚴神聖的登基大典上,他腳踏華貴的玉履,步伐穩健,麵容和悅,不見絲毫病態,仿佛體內積蓄的疾病此刻並未顯現,儘顯帝王威儀,令觀者無不歎服其氣度非凡。
朱常洛榮登大寶後,鄭貴妃心中因曾涉及國本之爭的風波而忐忑不安,為了確保自身的地位穩固,並在新帝麵前博取好感,她精心挑選了八位美貌出眾、才藝雙全的侍女送入光宗的後宮。與此同時,鄭貴妃還巧妙地與光宗新近寵愛的李選侍(人稱西李)聯手,二人共同編織了一個以美色為誘餌的政治棋局,企圖借此機會為自己爭取到皇太後和皇後尊崇無比的封號。
好色成性的光宗接納了這八位能歌善舞的絕色佳人,從此沉溺於歌舞升平之中,晝夜歡宴,恣意享樂。然而,光宗本就體質羸弱,這般急劇的放縱生活,無疑是在加速消耗他的生命之火。短短不足十日,原本就已經疲態初現的光宗,其容貌迅速衰老,病體陡然惡化,衰弱的程度令人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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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光宗病情急轉直下,“龍顏憔悴,病勢凶猛”,起初由禦醫陳璽按照傳統中醫理念細心調理,奈何光宗亟需立竿見影的效果,對溫和療法缺乏耐心。於是,決定更換治療方案,改由負責宮廷醫藥事務的宦官崔文升接手診治,期望能找到快速治愈病症的良方。
八月十五日,本是宮中尋常一日,卻暗藏著不尋常的波瀾。崔文升,這位曾為萬曆皇帝鄭貴妃效命的內侍,如今已晉升為司禮監秉筆,掌管禦藥房。然而,他卻在今日,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驚愕的事情——他沒有給新帝光宗朱常洛服用培元固本的良藥,而是偷偷換成了去熱通利的瀉藥大黃。
朱常洛服下那藥之後,一夜之間,腹瀉竟達三四十次之多。他的臉色蒼白,身形萎頓,連走路都變得異常艱難。皇帝病情危急的消息傳開,群臣們無不驚慌失措,宮中一片混亂。
崔文升的這一舉動,立刻引起了朝臣們的驚詫和猜疑。輿論紛紛認為,崔文升之所以敢如此大膽,必定是受了鄭貴妃的指使,意圖置皇上於死地。畢竟,崔文升與鄭貴妃之間的關係,早已不是秘密。
而此時,國子監的李勝芳卻向兵科給事中楊漣透露了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鄭貴妃與李選侍二人竟然暗中勾結,刺探宮中內事。這個消息,無疑讓原本就混亂的局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楊漣憤怒地斥責崔文升不知用藥之道,竟敢向身體虛弱的皇帝下瀉藥大黃,導致其病情惡化。而朱常洛的生母王氏和原皇太妃子郭氏等外戚,更是堅定地認為崔文升是受鄭氏指使,此事必定是鄭氏的陰謀。
一時間,朝野上下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在猜測著背後的真相,而真相,卻仿佛被一層厚厚的迷霧所籠罩,讓人難以窺見。
在八月十六日這一天,周嘉謨在楊漣、左光鬥的倡議下,召集了滿朝文武大臣,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會議。會上,他公然斥責鄭貴妃的侄子鄭養性,言辭激烈地指責鄭氏一族貪婪無度,心懷不軌,恐怕難以善終。周嘉謨的言辭猶如一把銳利的劍,直指鄭氏一族的軟肋,讓在場的人都感到震驚。
緊接著,周嘉謨又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要求讓鄭貴妃移宮。麵對群臣的壓力,鄭貴妃無奈之下,隻得移居到了慈寧宮。這一舉動,無疑在宮中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讓人猜測著背後的深意。
事情並未就此平息。僅僅過了三日,光宗就降旨稱自己頭目眩暈,身體軟弱,無法行動。這個消息一出,整個朝廷都為之震動。光宗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為何會突然病重?這一切,都讓人感到疑惑和不安。
到了八月二十二日,光宗又召見了大臣們,試圖平息外廷的流言蜚語。他下令驅逐崔文升出宮,並暫停了封鄭貴妃為太後的命令。這一舉動,似乎是在向朝臣們傳遞一個信息他正在采取行動,以穩定朝局,消除不安。
在那陰霾籠罩的二十三日深夜,內閣重臣劉一燝與韓爌輪值之際,明光宗的病情已然陷入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就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一個神秘人物——鴻臚寺官員李可灼悄然現身內閣,懷揣著一顆所謂的“仙丹”,聲稱能扭轉乾坤,挽救聖上的生命。然而,內閣首輔方從哲麵色凝重,腦中揮之不去的是前任太醫崔文升誤診誤藥的慘痛教訓,遂果斷下令李可灼速速離去,不得妄圖接近皇上。
儘管李可灼未能通過正規渠道將仙丹呈入宮闈,但第二日清晨,一場未預兆的變故發生,此人竟然私自闖至皇宮禁地思善門,意圖強行進獻丹藥。麵對這一突如其來的挑戰,內廷宦官們心驚膽戰,無人敢擅自放行這位帶著神秘藥物的闖入者。儘管方從哲與同僚再度聯手阻止了這場鬨劇,然而,那顆仙丹的存在如同瘟疫般在宮廷之內迅速發酵,傳言猶如一隻無形的手,或許已經悄然伸向了病榻上的光宗皇帝。
光陰流轉至二十六日,整個紫禁城彌漫著緊張壓抑的氣息。光宗皇帝強撐病體,在乾清宮內的冬暖閣中勉力支撐,倚靠案幾端坐,身邊簇擁著皇長子、皇五子等親眷小心侍奉。十三位朝廷重臣接詔齊聚乾清宮,他們個個麵露憂色,懇請皇上慎重對待所有藥品,以免重蹈覆轍。光宗蒼白的臉龐透出一絲疲憊,聲音微弱卻又堅決地回應道,過去十數日已滴藥未進,顯然對任何藥物都持有戒備之心。
此刻,正當眾人憂慮不已之際,光宗忽地下達了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諭旨——冊封那位飽受爭議的李選侍為皇貴妃。此舉不僅令滿堂嘩然,更在重重疑雲之中投下了又一塊巨石,仿佛預示著更深的秘密和博弈正在暗流湧動的宮廷深處醞釀爆發……
在陰鬱而緊張的二十九日清晨,皇宮深處,一場關乎皇室血脈傳承的密議悄然進行。光宗朱常洛,麵色蒼白地召集朝中重臣,迫切地商討冊封太子事宜。方從哲等一乾閣老紛紛懇請病情垂危的光宗早日確立皇長子為合法繼承人,光宗掙紮著點頭應允,預感自己已行至生命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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