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曆年間,山東泰安縣境內,一樁驚世駭俗的慘案震撼了這座寧靜的古城。
一日拂曉,城郊一所古刹中,年輕僧人圓修神色惶急,匆匆踏入縣衙,聲稱廟宇內一夜之間竟發生了命案,請求縣令老爺速速前往勘查。新近上任的縣令宋時端聞訊,未敢有絲毫耽擱,立即率三班衙役奔赴事發寺廟。
寺廟之內,香煙繚繞,燭火搖曳,一派莊嚴肅穆之象。然而,大殿之後的廂房內,卻是另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麵。當地巨賈王元起橫屍於地,四肢殘缺,下肢被殘忍斬斷棄置一旁,軀乾上赫然留下十幾道刀痕,血跡斑駁。而在一旁床榻之上,王元起的小妾春蓉赤身裸體,喉嚨被利刃切斷,香消玉殞。一對夫婦,一殿之隔,前者香火鼎盛,後者血肉橫飛,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與諷刺。
宋縣令細致查驗屍身,斷定二人皆於深夜遭受刀斧類凶器致命攻擊。尤為令人發指的是,春蓉生前顯然曾遭侵犯,其遺體上還遺留有凶手的褻瀆痕跡。結合現場種種跡象,宋縣令初步判斷此案係因春蓉與人私通,被王元起撞破,導致凶手憤而行凶,連殺兩人,極可能是一樁因情而起的血腥慘案。
為查清真相,宋縣令果斷下令將寺內所有僧侶悉數扣押,逐一審訊。經過一番詳儘排查與嚴厲質詢,眾僧一致表示,昨夜各自安寢後,全然未聞任何異常聲響。直至今日晨曦微現,圓修如常起身開門,卻發現王元起夫婦所居客房始終緊閉,心生疑竇,強行打開房門後,才赫然撞見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場景。
儘管眾僧排除嫌疑,但案件真相仍籠罩在迷霧之中,宋時端深知,背後那雙嗜血的手,正隱匿在泰安縣的某個陰暗角落,等待著他的追索與揭露。
客房門窗嚴絲合縫,絲毫未顯開啟跡象,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一處位於屋頂的狹小透氣口,其位置之高,即便最矯健之人也難以攀援而入。況且,縱使有人奇跡般通過此孔潛入室內,麵對與地麵相距甚遠的垂直落差,無處借力之下,如何能安然落地?這無疑是天方夜譚。
如此看來,這起案件無疑屬於令人費解的密室殺人類型。凶手仿佛化身為無形的幽靈,悄然闖入封閉的空間,行凶後又悄無聲息地消失,未留下絲毫可供追蹤的線索。王元起夫婦猶如被一雙無形之手瞬間奪去生命,他們的離奇遇害,如同一場發生在封閉舞台上的詭異啞劇。
宋縣令深知僅靠常規手段已無法破局,遂對寺內僧侶展開地毯式盤查。每一位僧人均能拿出確鑿的不在場證據,證明自己與凶案無涉。麵對這銅牆鐵壁般的辯解,宋縣令心知常規審訊恐難撼動,遂決定采取更為強硬的手段。年輕僧人們遭受嚴刑拷打,皮肉綻裂,痛苦不堪,然而即便是這般殘酷的逼問之下,無人肯承認與凶案有關。
隨著調查陷入僵局,此案逐漸成為一樁懸而未決的謎團,猶如一團厚重的烏雲,久久籠罩在泰安縣的上空,令百姓人心惶惶,也讓宋縣令這位新任縣令麵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麵對這看似無解的密室殺人案,他深感壓力重重,卻更加堅定了揭開真相的決心,誓言要在蛛絲馬跡中覓得那潛藏在黑暗中的真凶。
半年之後,宋縣令例行下縣巡查,一行人來到一處名為葫蘆潭的小鎮。適逢鎮上趕集,熙攘的街頭人潮湧動,商販與鄉民摩肩接踵,喧鬨非凡。在集市中央一塊開闊場地,一對男女藝人正獻上精彩絕倫的雜技表演,吸引了眾多圍觀者的目光。
男子穩立於橫木之上,單腿高高翹起,足尖頂著一隻盛滿清水的小碗,另一條腿在橫木上來回踱步。令人驚歎的是,無論他如何移動,小碗中的水麵始終平靜如鏡,絲毫未濺。他的動作嫻熟穩健,舉重若輕,儘顯超凡技藝。
女子則身著短打,發束抓髻,其表演更為驚險刺激。她輕盈地在橫木上來回翻騰,忽而以身體倒懸,僅憑雙腳勾住木梁,懸空而下。在她身下,懸掛著兩隻直徑極小的鐵環。隻見女子柔韌之軀宛如靈蛇,輕巧穿過鐵環,再從另一側從容而出,動作流暢自如,令人歎為觀止。圍觀群眾無不瞠目結舌,掌聲雷動,喝彩聲不絕於耳。
表演結束後,宋縣令緩步上前,饒有興致地與這對雜技夫婦交談了幾句。隨後,他貼近身邊衙役,低語幾句指示。衙役們麵麵相覷,顯然對縣令的吩咐感到困惑不解,然而官命難違,他們很快按照宋縣令的囑咐行動起來,雖不明就裡,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一場看似平常的雜技表演,似乎在縣令眼中揭示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為葫蘆潭小鎮的平靜表麵投下一道微妙的陰影。
兩日之後,宋縣令傳喚包括圓修在內的數名年輕僧人至縣衙接受審訊。縣令命衙役搬來兩條長凳,於公堂之上搭建起一座簡易的凳橋。他要求僧人們褪去衣物,僅以赤裸之身走過這搖搖晃晃的橋梁。僧人們麵麵相覷,心中困惑,卻不敢多言,隻得依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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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們戰戰兢兢踏上凳橋,不少人因緊張失衡,紛紛跌落。唯獨圓修,步伐穩健,氣定神閒,不僅順利完成穿越,且全程凳橋紋絲不動。宋縣令目睹此景,麵色驟變,猛然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圓修,你便是那殺人凶手,還不速速認罪!”
圓修聞此言,如遭雷擊,慌忙叩頭,連聲喊冤。宋縣令冷眼注視,直言道“你雖狡猾如狐,試圖掩蓋罪行,但人的本能反應卻無法偽裝。半年前殺害王元起夫婦的真凶,正是你!”
圓修聞此斷言,滿麵驚愕,質問縣令有何依據指認他為凶手。宋縣令遂娓娓道來“王氏夫婦喪生於密閉客房,房間僅有一個狹小的天窗,門窗均無強行破入的跡象。王元起身中多刀,四肢儘斷,其妾春蓉遭辱殺,且王家財物絲毫未失。種種跡象表明,此乃一樁蓄意複仇的凶殺案,而非簡單的劫財殺人。你,圓修,便是隱藏在佛門背後的冷血殺手!”
密室之內,門窗緊閉,僅剩屋頂一方小孔可通外界,對於常人而言,無疑是一座無法逾越的牢籠。然而,世間總有例外,譬如那些身懷絕技的雜技人。回想起葫蘆潭鎮那位女雜技師,其身形靈活,竟能輕易穿越僅容一拳的細小鐵環,可見其掌握了一種名為“縮骨”的獨特技藝。如此看來,若凶手同樣精通此術,通過屋頂出風口潛入密室,便並非難事。
在葫蘆潭,女雜技師向宋縣令透露,她與丈夫乃是鄰縣左家莊人士,他們所展示的雜技乃家傳絕學,方圓百裡內僅有他們一家以此為生,且向來傳子不傳徒,除非遇到特彆投緣之人,才會收為義子並傾囊相授。提及此處,女雜技師憶起半年前,他們曾收有一位名叫李進貴的義子,然而不久後,李進貴聲稱家中有急事需返鄉,自此便杳無音信。
女雜技師夫婦的敘述,猶如一道閃電劃破宋縣令心中的迷霧,令他對李進貴產生了強烈懷疑。於是,他果斷下令,命衙役們即刻著手調查李進貴的背景與行蹤,力求從這名神秘的義子身上,找出與王元起夫婦慘案千絲萬縷的關聯。一場圍繞“縮骨”絕技與失蹤義子的追查悄然展開,而真相,或許就隱藏在層層迷霧之後,等待被揭開。
那個午後,衙役們遵令前往李進貴老家,卻發現那裡早已人去樓空,房屋已被一場無情的大火燒得麵目全非。他們走訪鄰裡,了解到李家原由李進貴及其兄長李進賢、嫂嫂方氏三人共同生活。一年前,李進賢夫婦進城務工,李進賢每隔一段時日便會返回家中探視。然而,半年前,李進賢歸家途中遭遇猛虎襲擊不幸身亡,其妻方氏自此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與此同時,衙役們對寺廟住持進行了深入詢問。住持證實,李進貴確於半年前在寺中剃度為僧,法號圓修。巧合的是,據王元起府上的管家回憶,當年雇傭李進賢夫婦做工的正是王家。
就在不久前,宋縣令安排僧人脫衣過凳橋,圓修和尚的出眾身手及他腰間所係之物引起了注意。那是一根格外長的腰帶,兩端各懸掛一個奇異鐵環。女雜技師曾透露,此類鐵環實為特製攀爬工具,專用於雜技表演中的高空動作。圓修和尚正是利用這根特製腰帶,通過房頂小孔進入了密室。
種種線索交織,指向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圓修和尚的真實身份正是失蹤的李進貴,而李進貴,極有可能就是殺害王元起夫婦的真凶。一場由家庭悲劇引發的複仇陰謀,似乎正在逐漸揭開其神秘麵紗。
李進貴聽罷,停止了磕頭與喊冤,他挺直腰杆,眼神冷冽地承認道“沒錯,人是我殺的,但他們罪有應得!”隨後,他開始講述這樁血案背後不為人知的故事
李進貴與兄長李進賢自幼父母雙亡,幸得鄉鄰們的接濟扶持,兄弟倆才得以艱難成長。兩年前,李進賢迎娶了方氏,家中多了一口人,日子愈發拮據。為讓弟弟李進貴習得一技之長以謀生計,李進賢不惜向鄰縣雜技世家陳望夫婦下跪懇求,將李進貴送去做學徒。陳望夫婦膝下無子,又因師門規矩隻傳自家血脈,便欣然接納李進貴為義子,傾囊傳授雜技絕活。
送彆弟弟後,李進賢攜方氏來到泰安州,投身富紳王元起家為仆。夫妻二人食宿皆在王家,生活看似安穩。然而,王元起身為巨賈,卻品性惡劣,貪婪好色。他覬覦方氏美貌,設法支開李進賢,以主子身份強行霸占了方氏。王元起進出方氏閨房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淩辱。方氏懼怕王元起權勢,隻得忍氣吞聲,默默承受屈辱,不敢聲張半句。
數月後,李進賢偶然從王家仆人口中捕捉到一些風言風語,心中又氣又羞,遂回家質問方氏為何不對王元起的無恥行徑加以抗拒。方氏滿臉苦楚,解釋道“我們寄人籬下,生活全賴王元起供給,他趁你不在家時上門,我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反抗?他心腸歹毒,稍有不滿就可能取人性命,我隻能忍辱負重,苟且偷生。眼下唯有儘早離開王家,才能擺脫他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