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州閱畢狀文,不禁雷霆震怒,即刻下令差役火速拘捕姚庚,令其速速前來大堂接受審訊。一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即將在州衙大堂上演。
姚庚輕鬆賺得二百七十兩銀兩,誌得意滿地在酒肆暢飲至微醺,踏著夜色歸家。途中,忽遇兩名差役迎麵而來,確認身份後,兩人左右夾持,將他強行帶入附近一家酒館。
差役直言不諱“姚庚,彆緊張,我們找你,是來幫你擺平此事的。隻要你肯在州衙上下疏通打點,屆時大人找個理由,將楊氏與王婆一並治罪,既可保你無虞,又能泄你心頭之恨。”
姚庚心領神會,知曉差人意在索賄。當聽到索要六百兩銀子時,他雖心疼,但想到自己的安危,終究一咬牙,將六百兩銀子交給了差役。
差役得手後,徑直返回州衙,將其中四百兩銀兩奉給了劉知州。
次日,劉知州再度升堂審理此案。
劉知州威嚴地喝令姚庚如實供述。姚庚按照昨夜差役所授之詞,振振有詞道“大人,小人不幸,胞弟姚毅外出未歸,弟媳楊氏品行不端,家中雞犬不寧。她更被王媒婆勾引,與人販子劉青私通。小人多方尋找無果,反遭他們惡意誣告。大人明鑒,小人出身書香門第,家境殷實,何至於賣人?還望大人主持公道!”
劉知州聞之,下令將楊氏、王婆、劉青三人帶上公堂。
劉知州猛擊驚堂木,厲聲喝問楊氏“楊氏,你受王婆引誘,與劉青苟且,竟還妄圖誣陷兄長。速速招供,否則本州必將嚴刑伺候!”
楊氏聽此,嚇得瑟瑟發抖,但仍堅稱自己被姚庚私賣。劉知州對其言辭嗤之以鼻,下令施以拶指酷刑。楊氏痛極幾欲昏厥,最終失去意識。
待楊氏蘇醒後,劉知州繼續逼問,楊氏依然拒不認罪。一旁的王婆見狀,嚇得連連叩頭,哭訴道“大人,姚庚私賣弟媳確有其事,價碼三百兩,有他親筆簽署的契約為證,小婦人是中間人,契約如今還在劉青手中。”
劉知州對王婆的辯解充耳不聞,命令對王婆和劉青同樣施以重刑,兩人先後昏死過去。
目睹此景,楊氏心如死灰,無奈之下,違心承認與劉青私通,並承認曾誣告姚庚。一場公堂對峙,竟以如此荒謬的結果落幕。
楊氏被迫認罪,令劉知州頗為滿意,即刻下令將三人收監。正當他準備退堂時,門外忽聞一聲高喊“大人且慢,此案斷判不公!”
闖入者正是之前救助楊氏的儒生毛公。毛公真名毛登科,實為朝廷欽點的直隸巡按,此次微服私訪,特意扮作儒生模樣,恰逢楊氏事件,便引導他們赴州衙告狀,意在暗察知州斷案能力,卻未曾想查出一樁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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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知州見一儒生竟敢質疑自己,頓時麵露慍色,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毛公從容回應“在下姓龔,名斷,乃福建建寧府蒲城縣人氏。科考未捷,現於外遊學,途經貴地,恰逢審理此案,察覺大人判決有失公允,故鬥膽上前質詢。大人僅憑姚庚一麵之詞,不追究姚庚責任,反嚴刑拷問楊氏三人,此乃典型的屈打成招。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受皇糧俸祿,當公正無私,方不負百姓父母官之名。”
毛公言辭犀利,字字誅心,卻觸怒了劉知州,以乾預公堂、誹謗官員為由,下令將其杖責四十。
毛公怒不可遏,大聲嗬斥“你行此掩耳盜鈴之舉,世人皆知!你不過是貪圖姚庚的賄賂罷了!說,你究竟收受了多少銀兩,才枉法治楊氏三人之罪?”
劉知州聞“銀子”二字,心虛之下生怕毛公揭露更多,慌忙指令差役將毛公也投入大牢。毛公身為微服私訪的巡按,未攜帶任何官方憑證,即便自稱身份,旁人也無法核實,隻能無奈地被囚禁於囹圄之中。
姚庚勝訴歸家,恰巧與高氏相遇。他麵不改色地編織謊言,聲稱楊氏正陪伴病中的姚毅於客棧,待弟弟康複,兩人便會攜手歸家。高氏聞此言,心中稍安,憂心忡忡的麵容終於浮現一絲寬慰。
姚庚步入自家府邸,迫不及待地將勝訴詳情告知劉氏。出乎意料的是,劉氏並未表現出憤怒,反而喜形於色“楊氏這回死定了,姚毅那份家業很快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
夫妻二人的密謀並未逃過一雙稚嫩的耳朵。隔牆有耳,姚庚之子玉慶無意間將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次日學堂,眼見金鐘又陷入對父親的深深思念,玉慶不禁輕歎“唉,隻怕你再也見不到你爹娘了。”
紙包不住火,玉慶決定將所聞悉數告訴金鐘。金鐘聽後,心如刀絞,放學回家後,又將這一驚人消息告知了祖母高氏。
高氏聽聞真相,怒火中燒,顫抖著身軀直奔姚庚府邸,哭喊著揭露其醜行。姚庚聞聲,意識到陰謀敗露,非但毫無悔意,反而抄起掃帚欲對母親動手。金鐘見狀,心急如焚,拚力拉扯奶奶逃離險境。
回到家中,婆孫二人決定聯手向州衙伸冤。然而,高氏擔憂孫兒卷入這場齷齪紛爭,次日清晨,她毅然決然單獨踏上通往州衙的崎嶇之路。
行至五裡之外,姚庚尾隨而至,得知母親意欲揭發自己,其人性泯滅,竟抽出一把鋼刀,惡狠狠地向老母刺去。高氏閃避間,失足跌落懸崖。姚庚見狀,認定母親必死無疑,便心安理得地返回家中。
劉氏聽聞高氏亦亡,欣喜若狂,與姚庚密謀進一步鏟除金鐘,以絕後患。玉慶察覺到這對夫婦的毒計,毫不猶豫地拿出所有積蓄,找到金鐘,兩人趁夜色倉皇出逃。途中,一隻凶猛的大黑狗突然衝出,嚇得兄弟倆分頭奔逃,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從此天各一方,音訊全無。一場家族悲劇,在黑暗與罪惡的交織中,愈發顯得淒涼而殘酷。
在那個烏雲密布的午後,高氏不慎跌下山崖,昏死過去。幸運的是,幾個熱心的商戶路過此地,發現了她,急忙抬起她送往縣城的醫館。過了許久,高氏才慢慢蘇醒過來,看到周圍那些善良的麵孔,她心生感激,明白這些人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於是,她決定不再隱瞞,將自己遭遇的悲慘經曆娓娓道來。
聽著高氏泣不成聲地講述,商戶們紛紛安慰她,並好奇地詢問起她兒子的名字。高氏顫抖著聲音說“那個不孝子叫姚庚,而我那被他害死的兒子,名叫姚毅。”
這時,一個商戶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說道“去年我在杭州時,曾認識一個做生意的人,也叫姚毅。會不會就是你的兒子呢?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杭州看看吧。”
一聽到兒子的可能下落,高氏頓時精神一振,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決定跟著商戶們前往浙江。一行人剛進入浙江地界,就遇到了一支商隊。令人驚喜的是,姚毅竟然就在其中。母子二人相見,激動得抱頭痛哭,各自訴說著分彆後的遭遇。
原來,當初姚庚朝姚毅的肚子上紮了一刀,幸運的是,那一刀正好紮在姚毅貼身放在腰間的兩副鞋墊上。鞋墊減緩了刀勢,雖然刺破了皮膚,但並未致命。姚庚誤以為弟弟已死,而姚毅則是因疼痛而昏迷過去。醒來後,他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又不好意思回家,便跟著一位恩人前往浙江謀生,用僅剩的幾兩碎銀子艱難地維持著生計。
姚毅生性踏實勤奮,甫至杭州,便積極尋覓營生之計。周圍人見他誠懇勤勞,頗為欣賞,紛紛伸出援手,引導他入門,甚至主動一些商業信息與人脈資源。在眾人的提攜與自身的不懈努力下,姚毅從小規模經營起步,漸有起色,積累起些許資金。原本計劃在春節前返家團聚,但考慮到節日期間商貿活動頻繁,決定把握商機,多做幾筆買賣,故遲遲未能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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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母親述說家中變故,姚毅心中憤慨難平,即便性格溫和,麵對兄長如此欺淩,亦無法容忍。他決定挺身而出,為家人討回公道。然而,姚毅並未選擇向州府申訴,而是直接前往直隸衙門,意圖通過更高層級的官府,揭露真相,懲治惡行。
劉知州原以為對付一個鬨事的儒生,隻需關押兩日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未及一日,一道上級公文翩然而至,言明毛大人即將履新直隸巡按之職。劉知州心驚,擔憂若此時釋放儒生,對方很可能利用巡按巡視之機,將自家醜事捅到上級,屆時自己恐難逃其咎。權衡之下,他決定殺人滅口,讓儒生永遠消失在牢獄之中。
他私下召見獄卒王彪,密謀除掉儒生,並許以豐厚賞金。王彪亦聽聞新巡按即將到任,深知此事若東窗事發,自己恐將成為知州的替罪羊,內心頗為掙紮。思慮再三,他決定親自前往牢中,與儒生麵談,探其口風。
不料,麵對王彪,儒生(實為毛公)並未顯露出絲毫懼意,反而請求王彪幫他送一封信至京城,交給吏部尚書黃景龍。王彪聞知儒生竟與朝中重臣有交情,心中一驚,權衡利弊後,決定答應此事,遂請了兩天假,攜信匆匆踏上通往京城的路途。
吏部尚書黃景龍收到信函,小心翼翼地拆封展開。信中文字躍然紙上,內容令人震驚“欽命直隸巡按毛登科,於私訪期間遭遇涿州知州劉子雲貪墨枉法,草菅人命,縱容逆徒逍遙法外。臣一時激憤,闖堂質詢,反遭其扣押,意欲滅口。幸賴聖恩浩蕩,獄卒王彪通風報信,臣得以脫險,赴京求助於吏部,冀望冤情得雪,黎民安寧。謹此上呈。”
黃尚書讀罷,深知事關重大,不敢有絲毫拖延,即刻入宮上奏。嘉靖帝聞報,龍顏震怒,即刻下旨,命刑部大堂胡炳章率火速欽差隊伍奔赴涿州,捉拿知州劉子雲,將其交由毛登科依法懲處,嚴令不得有任何包庇縱容。
不出兩日,胡欽差一行風馳電掣般抵達涿州,當庭宣讀聖旨“欽命巡按毛登科受朕密令,微服私訪,行至涿州,發現民情不靖,良善蒙冤,竟遭州官劉子雲構陷。朕聞此事,怒不可遏。現委派刑部大堂胡炳章擒拿受賄貪官劉子雲,交由毛登科親審,務必嚴刑拷問,查明真相,速速回奏。”
劉知州聞聽聖旨,方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所囚禁的並非尋常儒生,而是新任直隸巡按毛登科。與劉知州同樣瞠目結舌的還有獄卒王彪,二人此刻才明白,他們親手開啟了潘多拉的盒子,一場風暴即將席卷涿州官場。
劉知州被解押帶走,毛公親自坐鎮,重啟姚庚涉嫌殺人的重案審判。此時,楊氏、王媒婆與劉青剛步入公堂,門外便傳來一陣悲憤的喊冤聲。來者步入堂中,楊氏與高氏母子赫然發現,那喊冤之人正是她們日夜牽掛的姚毅。
姚庚被押至公堂,目睹楊氏、母親與弟弟齊齊在座,深知再也無法抵賴,隻得俯首認罪,坦白了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
毛公依法判處姚庚逆倫弑母、劉氏助紂為虐,皆以淩遲之刑嚴懲;劉知州因受賄貪墨、濫用職權,致按院受害,被判斬首;無辜受害的姚毅得以洗刷冤屈,兩份家產儘數歸其掌管,以儘孝道,侍奉老母。
毛公雷厲風行,立即將姚庚夫婦與貪官劉子雲捆綁,押赴法場執行死刑。姚毅母子則得以回歸家園,為感謝劉青仗義相助,贈予其三百五十兩銀兩。然而,詢問家人後得知,金鐘與玉慶兄弟二人離家後至今下落不明。他們多方派出人手四處尋找,卻始終無果。
殊不知,金鐘一路流浪至山東,有幸被一員外收養,不僅教其讀書識字,更助其在十八歲時連中科舉,成為河南知府。而玉慶則輾轉至河南,被一豆腐店老板收留。十年後,憑借金鐲為信物,兄弟二人奇跡般重逢,彼此認出,相擁而泣。隨後,他們共同回到良鄉,祭祖歸宗,重振家業。
自此,姚家子孫銘記毛公恩德,世代供奉其祿位牌,全家虔誠敬香,以示對公正廉明官吏的感激與敬仰。一場家族悲劇,在毛公的公正裁決下,終得昭雪,而曆經磨難的金鐘與玉慶兄弟,也在曲折的命運中找到了各自的歸宿,為這段傳奇故事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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