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4月7日,正值陽春三月,萬物複蘇,大地一片生機勃勃。陽光如慈母般溫柔地撫摸著每一個人,暖得人心都化了。春天,那可是個播種希望、喚醒活力的好時節,可此刻卻有個年輕人,臉上寫滿了悲傷,眼眶裡似乎還藏著隨時可能決堤的淚水,眼神中彌漫著絕望的陰霾。
他騎著輛自行車,慢悠悠地在路上晃悠,對周遭繁花似錦的景色視而不見,對那灑滿全身的金色陽光也毫不在意。他滿腹心事,沉重地踩著踏板,來到武漢的信義裡。當熟悉的街景映入眼簾,他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哀怨與憤恨,他猛踩兩下,似乎想儘快逃離這個傷心之地。
突然,路邊茶樓裡衝出一中年婦女,直奔青年而去,歇斯底裡地喊道“李永忠,還我女兒來!”
青年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魂飛魄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拽下了車。這婦女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死死拽住青年,邊罵邊打“你個沒心沒肺的家夥,長得人模狗樣的,居然乾出這種缺德事!我不同意你們的婚事,你就把閨女拐跑了?今天不把人交出來,姑奶奶跟你沒完!”她邊哭邊拽,還不時給青年來上幾記重拳,那場麵比武鬆打虎還激烈。
青年左躲右閃,使出渾身解數試圖擺脫這婦女的“魔爪”,奈何她抓得死死的,如同鉗子般牢固。這一路上,青年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硬是被她一路拖拽著,跌跌撞撞來到了武漢警署八分局,那可是這片區域的治安大本營。
進了警局,值班警官一看這架勢,好家夥,這是要把人給拆了的節奏啊!他趕緊喝止“嘿,大姐,有話好好說,彆動手動腳的!”在警官的威嚴震懾下,那婦女才萬分不情願地鬆了手,但轉頭又抱著警官的大腿哭得梨花帶雨“警官啊,您可得主持公道!我那唯一的掌上明珠,眼看就要嫁人了,卻被這喪儘天良的家夥給拐跑了!求您一定要幫我找回閨女啊!”
警官一聽,謔,拐賣人口的大案啊!既然人犯都逮住了,這案子豈不是手到擒來?可再一打量那青年,發現他非但不慌張,反而滿臉悲涼與淡漠,哪有一點被抓現行的犯罪分子應有的驚恐和懊悔?警官心裡犯嘀咕這裡麵怕是有貓膩!
警官目光如炬,直視青年“你是不是真把人家閨女拐走了?”青年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決堤,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顫巍巍遞過去“警官,您看看這個就知道了,我已無心戀世,又怎會去為難我深愛之人?”言罷,他再也壓抑不住,趴在桌上放聲痛哭。
果不其然,這是一封情真意切的絕命信,署名正是李永忠。信上的字跡淩亂不堪,顯然是寫信人情緒失控所致,墨跡斑駁處還依稀可見淚痕,顯然是淚水與墨水交融的結果。
信的內容大致是摯愛之人已離我遠去,工作也丟了,前路茫茫,人生無望。既然如此,我選擇與這個世界告彆,結束這痛苦的人生旅程。
警官看完信,回頭對那婦女拋出一個問題“信裡提到的那位女子,就是您的千金吧?”婦女顯然被李永忠隨身攜帶的絕命信給整懵了,之前的囂張氣焰瞬間消退,支支吾吾道“是的,是我女兒沒錯。可……可……可我女兒昨天離家後就再沒回來過,他一直賊心不死,對我女兒虎視眈眈,女兒又一向聽話,除了他還能有誰?”
警官輕輕拍了拍李永忠的肩膀,示意他等情緒稍微平複後再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李永忠強壓住內心的悲痛,開始緩緩道出那段曲折的故事。
李永忠,一個22歲的翩翩少年,獨居於武漢蓮花街1號。兩年前,他有幸踏入金龍洋行成為一名職員,這在當時可是讓不少人眼紅的好差事。單身漢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每天打扮得那叫一個風度翩翩,帥氣逼人,走起路來帶風,看那架勢,仿佛隨時都能引來一群小迷妹尖叫。
入職不久,李永忠因公事需要,常去分金爐徐姓茶館洽談。老板徐子忠見這小夥子年輕有為,對他青睞有加,每次見麵都熱情得像自家親戚。一來二去,李永忠與徐子忠成了忘年交,閒暇之餘,李永忠總愛往茶館跑,那兒幾乎成了他的第二個家。
1933年盛夏的8月,李永忠下班後如往常般晃悠到茶樓,剛拐進樓梯口,迎麵就撞上一女子,兩人猝不及防,來了個親密接觸。李永忠正欲開口道歉,抬眼一看那女子,瞬間石化,愣是把“對不起”三個字給咽了回去。眼前這位佳人,年方十六七,一頭濃密黑發如瀑,彎彎細眉如月,一雙明眸善睞,仿佛會說話一般。她見李永忠癡癡盯著自己,臉頰瞬間染上紅暈,那白皙的臉蛋配上一抹嬌羞,更是美得攝人心魄。
“先生,不好意思啊。”女子見李永忠愣在原地,既不說話也不讓路,隻顧傻傻盯著自己,隻好羞澀地打破僵局。
李永忠這才回過神來,尷尬一笑“咳咳,小姐,抱歉抱歉,我走得急了,驚擾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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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樓梯下方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徐子忠大步走來,打著圓場“永忠,這是我家小女阿菊。阿菊,這位是李先生,我們茶樓的常客。你們倆初次見麵,但永忠就像自家兄弟,不必太客氣哈。”
阿菊甜甜地喚了聲“永忠哥”,還俏皮地朝他擠了個鬼臉,然後輕盈地飄下樓去。
徐子忠笑著擺擺手“這丫頭被我們寵壞了,不懂規矩,永忠你彆介意啊。”
“哪裡哪裡,令愛活潑可愛,討人喜歡得很!”李永忠目送阿菊遠去,心中對她的傾慕之情如春草般瘋長。
自從那次意外相遇,李永忠成了徐記茶樓的常駐嘉賓,幾乎天天報到。阿菊性情開朗,對李永忠沒有半點生分,一口一個“永忠哥”叫得那叫一個甜。有時,李永忠還會帶著阿菊上街逛逛,給她買些小玩意兒。阿菊正值豆蔻年華,情竇初開,對風度翩翩的李永忠早已芳心暗許。兩人你儂我儂,感情日漸升溫,羨煞旁人。
徐子忠眼瞅著這對小情侶打得火熱,心裡的小算盤撥得劈裡啪啦響。他對李永忠這小夥兒還算滿意,能招他當女婿,那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事。不過,考慮到阿菊尚未成年,徐子忠決定先跟老婆徐楊氏合計合計,先把兩人的終身大事給訂下,免得夜長夢多,生出什麼幺蛾子。
這天,徐子忠找了個機會,把李永忠單獨叫到一邊,語重心長地說“永忠啊,你和阿菊最近走得太近了,男女授受不親,這要讓街坊鄰居看見,指不定傳出什麼閒話呢。”
李永忠一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徐老板,我對阿菊是真心的,我發誓,絕對沒對她做什麼出格的事!”
徐子忠擺擺手,安撫道“你先彆急,我知道你對阿菊是真心實意。我和你伯母也商量過了,既然你們倆郎有情妾有意,不如給你們訂個婚,這樣一來,彆人也就沒話說了。不過阿菊年紀還小,我打算過兩年再給你們辦婚禮。”
李永忠一聽,樂得跟中了彩票似的,連聲道謝,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徐子忠見狀,話鋒一轉“按理說,你們訂了婚,阿菊就是你的人了,理應由你來照顧她的生活。雖說婚期未定,但……”
徐子忠故意賣了個關子,沒往下說。李永忠何等聰明,瞬間領悟,趕忙表態“嶽父大人,您儘管放心,既然訂了親,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從今往後,每月我都孝敬您一筆家用。”
徐子忠臉色一沉,佯裝不滿“還叫我徐老板?”
李永忠如夢初醒,趕忙改口“嶽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