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了確切的情報,反而心中有底。”教授說道:“您放心。這一次,請一定相信教授的忠誠和能力。”
德川雄男笑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上一次他如此好說話,還是對獨孤劍雄。
此時他的內心,對麵前這個教授是萬分的不滿意。
不過麵對有些不能一口吃下的獵物,豺狼反而有了耐心。就像對付當時的獨孤劍雄。讓他做,讓他犯錯。
最終在給予致命一擊。
他討厭不能完全控製的下屬,教授已經有些瓢了。
他沒讓教授走,他們喝起了茶,熱氣飄飄。
他們侃侃而談。投機又同頻。
笑意濃厚的德川雄男眼睛裡滿是殺機。
懷疑鄭開奇所以陷害他?
他也懷疑,為什麼日本人不陷害他,反而中國人陷害?
是教授覺得鄭開奇礙事了吧?
人有野心,是可以的。但如果有反骨,那就不是幾句話能輕輕接過去的。
“等事情了了,你應該去跟他道個歉,畢竟以後是同事了。”
“您說的對。”
道歉?
等抓了真正的鄭成虎,鄭開奇就是抗日分子。
他很大概率是,不是也得是。私心來說,真正的鄭成虎如果屈打成招,說鄭開奇是特務,那他在日本人眼裡就是特務。
就這麼簡單。
這次之所以沒成功誣陷,是那個假的確實是不夠扛的,連一個普通共產黨戰士能硬扛的時間都做不到。加上改了口供,自然沒有扳倒同樣不鬆口的鄭開奇。
真正的戰士不說鋼筋鐵骨,論意誌,真的可以淩駕肉體的痛苦之上。
那是大信仰,大包袱,所以是“特殊材料製成的”。
一個區區酒館出身,貪財好色的特務,竟然承受住了一晚上的酷刑,還不改口,從某方麵講,就是不正常。
有這個倔勁,早就在淞滬會戰裡打鬼子犧牲了才是。
一旦懷疑一個人,所有的異常就都很異常。越是聰明人,越如此深信不疑。
兩人興高采烈聊起來的同時,渡邊大佐的車也到了南郊菜館的外麵。
當然,他並沒有下車,隻是在車子裡坐著。
綾子還在旁邊問道:“哥哥,你不進去麼?”
她隻知道,她收過很多這個中國男人的禮物。現在受傷了,理應禮尚往來。
渡邊搖搖頭,“他是個大麻煩。誰沾染近了,誰也會變成麻煩。”
淺川壽的教訓他不想吸取。
在憲兵司令部不得誌,整天跟妹妹廝混在一起,也是很好的選擇。還能時不時的拿到鄭開奇的錢。
他在猶豫要不要進入,確實有個意外的收獲。很要緊,他需要告訴鄭開奇,卻又不能打電話。
他不想冒險。
綾子看出了哥哥的糾結,說道:“是有什麼消息要傳達麼?”
渡邊大佐點點頭。
“不如您寫下來,我給送進去。”
渡邊大佐搖頭,“你去也不合適。”
此時,兩人看見白玉從菜館裡出來,往裁縫鋪走去。
綾子笑了,“這不就有機會了麼?”
白玉進了裁縫鋪,就看見有個穿著和服的女子柔柔推門進來。
“您要定做旗袍麼?小姐?”
“下次方便的話,倒是可以的。”綾子微微一笑,“能幫我個忙麼?”
接過了信封,白玉目送這個白白淨淨的日本女人離開。
“交給鄭開奇?這又是誰?
拈花惹草啊。”
“誰,剛才。”鬼姑從外麵回來後,在樓上眯了一會。聽到了聲音,這才下來。
“一個日本女人,請我把信封交給鄭開奇。”
“哦?”
鬼姑來了興趣,接過信封打量起來。
很薄,裡麵估計隻有一封信。
“這是憲兵隊專用的信封。”鬼姑舉起來信封,仔細辨認。
“裡麵能模糊看見是日文。”
“要不要?”白玉比較意動。
鬼姑搖頭,“他是何許人也,自然能看出來信封有沒有被拆過。你去送過去吧。”
白玉臉色微變,說道:“還是您去吧。我剛過來。”
鬼姑心生警惕,“他在乾嘛?從藥缸裡出來了麼?”
她可不想再看見尷尬的情景讓自己尷尬。
白玉臉生紅霞,“我回來的時候呀,他剛被從裡麵拉出來。”
鬼姑頗有些幸災樂禍。
最終,鬼姑抱著去印證自己情報的心情去了南郊菜館。
先是小心翼翼問了句,才推門進去。
鄭開奇端坐在平放的藤椅上,穿著個平角褲,光著身子。
白冰和楚秀娥正在小心的給塗抹藥水。
看著男人痛的齜牙咧嘴的樣子,鬼姑心裡暢快了許多。
“讓你給我們長針眼。”
她關心了一下子,知道藥浴的效果剛剛好,她欣慰笑了,拿出來那個信封,遞了過去。
“一位美麗的日本姑娘麻煩我送過來的。”
白冰下意識就看了過去,楚秀娥的眼神也有了細微的偏差。
鬼姑嘴角微翹。
“哦?日本姑娘?”鄭開奇大大咧咧,“我有日本朋友麼?”
有倒是有,但每一個也不會以送信的方式。
他疑惑打開,看清楚日文的內容後,他眉頭猛然一皺,隨即隨手撕碎,“什麼玩意,又看不懂。
估計是寫給我的情書?真是無聊。”
鬼姑心下驚訝。
她看得見,在那一瞬間男人的瞳孔變了一下。
“他能看懂日文?”
在她的情報中,鄭開奇是個文盲。漢字認識的都不多多才是。
但是那瞬間的神情變化,絕對不會錯。
“一個小特務,為什麼要偽裝自己能討好日本人的能力?
日本人很喜歡鑽研本國文化的人。這也是很多地方上的日本駐軍長官,很喜歡那些翻譯官一樣。”
鬼姑驚疑不定。
“而且,什麼內容,要用日文寫,還是憲兵司令部的信封。
肯定不會是情書。”
他有些欲蓋彌彰。
鬼姑索性不再說話,也不離開,隻是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兩女給他抹藥膏。
鄭開奇說道:“鬼姑,你回去吧,老子在這裡治傷呢。”
鬼姑說道“沒事,我就坐一會。”
鄭開奇發現了這個女人態度上的轉變,立馬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大了,引起了她的懷疑。
但是,那封信上的內容,讓自己控製不住心情。
那信是渡邊寫的,既然是女人來送,那就是綾子了。
日本女人送信,還不是直接送。
肯定是讓鬼姑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