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一直鍛煉呼吸法,有所謂的一口氣,鄭開奇現在的身體絕對稱不上健康的。
給老雷點上一根煙,鄭開奇問了裡麵的情況。
“問題不大了,血漿也及時,那個女娃,也中了大用。”老雷衝著煙,一點也不習慣,“這什麼狗屁煙,一點勁沒有。娘們才抽這個。”
“是是是,你那還是抽旱煙吧,這煙太貴。”
老雷攥緊了煙,“這煙哪裡貴?值麼?”
三口一根煙,老雷把煙屁股從車窗縫裡扔出去,眯著眼睛問:“裡麵那個女的?”
“她叫施詩,以前是個西洋醫生,後來不想一身醫術伺候日本人,就開始寫文章了。
之前因為寫了些不合適的文章,得罪了日本人,最近在避難。”
老雷若有所思,隨即又問,“那麼,她的家庭情況是?”
鄭開奇微微驚訝,隨即語重心長起來,“哎呀,老雷啊,你一把年紀了,人家跟你相差三十多歲呢,是不是不大合適了?
保重身體啊。”
“我保重你老母!”老雷勃然大怒,“你這個禽獸娶了比你小五六歲的白冰我都覺得你是老牛吃嫩草,老子能尋思那種事情?
老子不要臉麼?”
鄭開奇抹著滿臉的唾沫星子,“是是是。我誤會了。”他一愣,問道:“你是想?讓她跟著學習學習醫術?”
老雷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主學西洋醫學,按照他們的說法是什麼外科,注重藥劑的調配和手術刀的把持。
我這邊是中藥的調配和望聞問切的手藝。
哎,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啊。”
鄭開奇驚訝道:“你好像蠻中意啊。”
“你是不知道一雙穩定的手和冷靜的心臟是多麼的難得啊你個蠢貨。
你懂個屁啊你啊。”老雷苦口婆心,聲如炸雷。
外麵的阿奎靠近了一步,讓鄭開奇一個眼神盯了回去。
“是是是。”鄭開奇說道:“那你跟人家好好聊聊吧,寫文章這條路不行了,她老是容易觸碰日本人的神經,早就在特工總部的名單上,就是有時候對不上號。特彆是一些日本人,對她的容貌是有印象的。
在你這裡當個醫生,帶著口罩給人治病,一般人看不出來。”
鄭開奇驚訝道:“可以,這個思路沒問題,一舉兩得。”
老雷老臉拉得老長,“是的,是不錯,不過需要你的配合。你去說服她。”
“我?不合適吧?”鄭開奇打退堂鼓。
老雷在那冷笑,“深更半夜能把人家請出來,你們的感情深得很嘛。”
鄭開奇納悶,“有麼?”
“還有麼這麼說吧,這個亂世的,親娘舅都不一定喊的出來,怕惹上災禍的,她屁顛屁顛被你帶了出來,你還想什麼?”
“我們清白的很。”
“清白不代表心裡沒鬼。”
“我沒有。”
“我信,所以,讓你去勸她,她心裡有鬼就行。”老雷的聲音突然惡狠狠,“我正好可以替白冰看著她。”
鄭開奇不想再跟這老東西說話,讓他抓緊下車,“回去跟白冰說,我先回去。該抹藥膏了,讓秀娥和小姨來就行。她在這裡盯一下。阿奎你在這裡候著。”
車子一腳油門跑開,阿奎跨出去一步攔住了老雷。
老雷眯起了眼睛。
頭子都不怕,還怕個保鏢?
“說話。”
“雷醫生。”阿奎聲音輕柔如女子,“如果這位姑娘以後成了你的心頭寶,到時候,你是幫少奶奶還是幫她?”
老雷愣住,狠狠瞪了眼,甩手進了診所。
對他而言,忙碌的一天這才剛開始。
鄭開奇回到南郊,渾身是傷的他被汗水浸泡的火辣辣的疼。
養病,在彆人看來就是時間,在病號自己,那就是活生生的疼。抹藥水時楚秀娥小嘴給吹著,還能繃得住,小姨給他後背上藥,上了一半就罵罵咧咧出去,在外麵抹眼淚。
痛的他渾身抽搐啊,當娘親的能不難受麼?
小姨生著氣就去了個隔壁旗袍店去串門,順便叫那倆女人去幫忙。
“去吧,去吧,穿著褲衩呢。去幫幫忙。”
直接的有些露骨,露骨的有些直接。白玉愣了愣,見鬼姑沒動靜,想著不能太逼迫這位上司,就要起身。
“我去吧。”沒想到鬼姑站了起來,“小姨就在這裡休息,彆置氣了。”
白玉也有些奇怪,以為鬼姑想明白了,其實是鬼姑是為了打探一下消息。
昨晚上日本人的巡邏車在午夜長鳴,發生了什麼事?這位一晚上沒回來的特務應該知道點情況。
她慢悠悠進去,為避嫌,鄭開奇先塗好了下半身的傷口,穿好了褲子,此時正光著膀子。
他身上有數道彈孔,還有不少刀疤。
沒有了上一次的尷尬,鬼姑敏銳的發現,鄭開奇身上的傷固然有一年以內的新傷,竟然也有陳年舊傷。
鬼姑的腦子特彆好使,更是不知翻看了多少資料的軍統高層,子彈留傷的新舊程度,她一看就明白年限。
“他參過軍?為什麼會有陳年槍傷?而且看傷疤的口徑,應該是鬼子的製式長槍。”
“咳咳。”楚秀娥咳嗽了下,看鬼姑的眼神有些意外。
鬼姑的臉騰地就紅了。
她想解釋一下,她不是饞男人的身子,是看他的傷口。
不過,說得著麼?應該不會往那方麵想吧?
“鄭科長怎麼這麼疲憊?昨晚沒睡好麼?”鬼姑這次沒有閒著,淨手,擦乾,手指浸入藥膏狀的藥劑裡,清涼無比,然後點在男人熾熱的後背上。
她的心跳的厲害。
“嗯,昨晚有點應酬的。有點累,一會換了藥就去睡個回籠覺。”
楚秀娥帶著點醋意說道:“應酬,去鬼混了吧?身上一股脂香味。”
“放屁,胡說八道的,彆在白冰麵前嚼舌頭啊。”鄭開奇嗬斥。
鬼姑輕笑。
在她來之前,鄭開奇就跟楚秀娥說了昨晚遇到日本人盤查的情況,“這鬼姑她們意圖不顯,我們對好詞,以防她是來旁敲側擊的。就說我帶著女人徹夜未歸,你彆說漏嘴了。”
楚秀娥當時蠻生氣,他這樣的男人,也不知道是特務那吃香喝辣的身份還是他自身的原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那些女人都不算,周圍的許多政府單位的還是商人的女兒啊,都時不時來湊湊熱鬨,滿臉都是以身相許的衝動。
鬼姑這半老徐娘了,也來湊什麼熱鬨。
所以,她現在態度不好是真不好。
“彆動。”
鬼姑把藥膏塗到男人肩膀上,感覺塗抹的不夠均勻,低下頭,用指肚輕輕攤平,揉搓。
她的脖頸微微泛起了粉紅。
楚秀娥小嘴微張,震驚到。
她對這個軍統老女人,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