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醫院的亨利大夫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醫生,也是蕉家的常客,前不久給蕉爺治療心臟病的醫師,就是他。
亨利大夫做過軍醫,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在凡爾登戰役中救過數百個傷員。
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國站在了以英國為首的協約國一方,雖然沒有直接派兵參加正麵戰場,但派出了175萬勞工,最終中國以戰勝國的身份參加巴黎和會。
亨利大夫是法裔英國人,戰後來到中國,為感謝中國勞工對英法的幫助和支持,甘願留在天津教會醫院,治病救人。
陳三爺被送入醫院之後,亨利大夫親自接診,以大量生理鹽水衝洗陳三爺的眼睛。
足足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陳三爺的眼睛一片血紅。
亨利大夫將陳三爺臉上的白色粉末收集,去實驗室做了藥理化驗,發現這些白色粉末不單單是石灰,更摻雜了其他烈性毒藥。
這可就壞了,這就意味著陳三爺的眼睛要廢了。
下午五點,亨利大夫為陳三爺包紮眼睛之後,讓他平躺在病床上休息。
馬夫哥早已帶來了幾十號兄弟,把教會醫院圍了起來。
很快,沈心茹就在禿鷹、灰狼等人的陪同下,來到醫院。
沈心茹下午剛到家不久,就接到了嬌嬌從賭場打來的電話,說陳三爺出事了,於是趕忙趕了過來。
沈心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走廊裡,沈心茹正碰到亨利大夫從病房裡走出來。
沈心茹迫不及待地奔過去:“亨利大夫,怎麼樣?我丈夫怎麼樣?”
亨利大夫一臉嚴肅,無奈地搖搖頭。
沈心茹心下一驚,頓感不妙:“大夫?!大夫?!你說啊,你說啊!”
亨利大夫把沈心茹帶到診室,低沉說道:“沈小姐……陳先生的傷情,不太好……”
沈心茹大驚:“怎麼個不太好?啊?你說啊!”
亨利大夫歎了一口氣,猶豫片刻,道:“陳先生的眼睛……恐怕……會失明……”
沈心茹倒吸冷氣,驚得幾乎站不穩腳跟,幸虧山杏在身後,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沈心茹大聲咆哮,“亨利大夫,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你一定有辦法!”
說著,沈心茹衝過去,抓住亨利大夫的胳膊:“亨利大夫,你說話!你說話啊!”
亨利大夫無動於衷,默默地搖搖頭。
沈心茹一下子絕望了,淚水唰地流出來。
傍晚時分,夜幕降臨,黑暗籠罩了整個天津衛。
沈心茹輕輕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陳三爺正躺在病床上。
沈心茹來到床頭,輕輕坐下,抓起陳三爺的手,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亨利大夫怎麼說?”陳三爺問。
沈心茹看著陳三爺眼睛上包裹的紗布,強忍淚水:“若水,亨利大夫說……沒什麼大礙……靜養幾天……就會好。”
“你哭了?”陳三爺抬起手,摸著沈心茹的麵頰,眼淚打濕了陳三爺的手指。
沈心茹不知該如何應答,隻好將頭伏在陳三爺胸口,默默地流淚。
“茹茹……”陳三爺心平氣和地說,“我知道……我的眼睛……完了……”
沈心茹悲傷地搖頭,淚水簌簌滾落:“老公,不要這麼想,亨利大夫正在想辦法,會好的,會好的。”
陳三爺緩緩坐起來,伸手解開自己眼睛上的紗布。
“老公,你乾什麼?”沈心茹驚道。
陳三爺把紗布一圈圈解下來,最終血紅的眼睛木訥地看著沈心茹:“茹茹,在來醫院的路上,我就知道自己的眼睛不行了,我看不見東西了。”
沈心茹傷心欲絕,淚水狂湧而出:“一定會好的!一定會好的!老公,你彆這樣,彆這樣!”
陳三爺兩眼空洞地看著前方,用手觸摸著沈心茹的臉頰,發自肺腑地說了一句:“多想再多看你一眼啊……”
沈心茹一聽這話,嚎啕大哭:“老公,你彆說了,彆說了……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你,我都陪著你,陪你一輩子!”
門外馬夫哥、柔柔、甜甜、高文才等人,也聽得黯然神傷,不知所措。
陳三爺的眼睛壞了,作為一個老千,一個是眼,一個是手,二者少了哪一個都不行,現在陳三爺卻失明了,難道陳三爺的宏圖霸業要中道崩殂?
“茹茹……”陳三爺平靜地說,“今天是幾號?”
“14號。”沈心茹流著淚說。
“還有4天,南擎天就殺過來了……”
“老公,咱不賭了……不賭了……這輩子再也不賭了……”沈心茹緊緊抱著陳三爺,淚水橫流,“咱把賭王、賭神的頭銜都讓給他……我們什麼都不要了……明天,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我帶你去歐洲、去美國……”
陳三爺搖搖頭,淡淡一笑:“茹茹,他們不會讓我們輕易離開的,我沒有了眼睛,我還有手,我還有手……”
“不、不,老公,不——”沈心茹大哭,“我不會再讓你賭了,我不會再讓你賭了,我死也不會再讓你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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