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照顧人,絕對有兩把刷子。
闊以說,無微不至。
這源於他幼年的生活,從小沒爹沒娘,跟著師父、師姐長大。
他特彆會看眼色,有時師父一個眼神、師姐一個動作,他就知道師父師姐是高興了,還是生氣了。
他無法像正常孩子那樣,肆無忌憚地索取父母的愛。
他很懂事,從小就知道幫師父、師姐乾活。
師姐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洗衣、疊被、刷痰盂、收拾轡頭。
師姐有時心疼他,不讓他乾了,他卻乾得更起勁了。
他那麼小,就舉著兩個小胳膊,幫著師姐往馬車上抬雜技器械。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沒父沒母的孩子更是早當家,他學會了一切他能學會的技藝,幫師父、師姐分擔雜務。
馬文妹知道這個孩子懂事,所以更加疼他。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更加會照顧人,幫師父師姐洗衣服,給師姐打洗腳水。
馬文妹不想讓他這麼做,他卻笑著說了一句催人淚下的話:“姐,你管了我的小,我就要管你的老。”
馬文妹感動得淚水滴落。
陳三爺如果想照顧一個人,肯定是體貼入微,啥都會,啥都懂。
可惜,他和沈心茹在一起以來,反而是沈心茹照顧得他多。
他沒時間,他一直忙於掙命和纏鬥。
是沈心茹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
沈心茹是一個特彆有大愛、有菩薩心的人,當她第一次聽到陳三爺講述當年在雜技團的生活時,儘管陳三爺繪聲繪色、臉上掛著笑容,但她能體味到那種孤兒的辛酸和不易。
從那時候,沈心茹就發誓:要好好疼麵前這個男人。
論吃苦,沒有人比陳三爺吃得苦多。
有時陳三爺會自己一個人默默地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看著自己的麵容,就看到了母親,他的眉眼特像母親。
小時候,他想起亡母就哭。
後來,他不哭了,因為他要好好活著,如果他在這個世上活得不快樂,九泉之下的母親也不會安心。
為了母親,也得活得更好。
他甚至不敢回憶過去,每天讓各種事務充斥自己的生活,這樣他就沒時間回憶過去、沒時間悲傷。
有時他會問鏡中的自己:我是誰?我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上?為什麼這個靈魂會注入這個軀體?
前生誰是我,今生我是誰?
這是一個終極命題。
“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魯智深殺伐征戰一生,最終在佛門打坐,即將涅盤時,才找到自己。
陳三爺估計還有很遠一段路要走,才能找到本我。
為什麼要找到本我?隻有找到本我,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否則就是稀裡糊塗一輩子。
因為眼見皆虛妄,你眼中的自己和貓眼中的你,並不是一個人。
它的成像和你的成像不是一回事。
也許在更高緯度的角度看,人類都是小方塊,並不是身高1米76的樣子。
就像顏色,沒有定論,一縷光本是無色,穿過三棱鏡,就變成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你說哪個是真實的?
陳三爺從王瑩和白如霜的房間裡出來後,又來到的甲板上。
反正晚上他也睡不著,還不如迎著海風、看著海浪,獨自思考。
郵輪上有遊泳池、賭場,甚至還能打網球。
但他沒有興趣,一看到“賭”這個字,他就想吐。
嚴重的生理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