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卿轉頭看了韓玉嬈一眼,起身走到床邊,躺下將頭枕在韓玉嬈充滿彈性的腿上。
韓玉嬈麵色一凝,以往無論她如何開玩笑,鬼卿總是會保持分寸,今日實在反常。
“今晚的事,很嚴重嗎?”韓玉嬈問道。
“嗯。”鬼卿微微頷首,“這三個月,煉器堂死了上萬修士。今夜,又斬首兩萬。如果以命抵命,我萬死難贖。”
韓玉嬈捂住嘴,差點就忍不住驚呼出來,許久才將心中震驚壓下,輕聲問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做呢?”
“我沒得選。”鬼卿從懷中取出執法堂與藥門的令牌,伸手遞到韓玉嬈麵前,“如果我死了,我府裡那三個人就拜托你照顧了。在令牌被收回前,你可以調人殺了那兩個以絕後患。”
“少來。”韓玉嬈將鬼卿的手按下,輕輕揉著鬼卿的額頭,柔聲道,“會解決的。”
“如果明天沒事,我可以靠在你腿上睡一覺,應該會睡得很香。”鬼卿翻身坐起,將令牌丟在床上,徑直開門離去。
韓玉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叫住鬼卿,將兩枚令牌收好,重重歎了一聲。
……
爐鼎院外,鬼卿朝藤椅上的老嫗抱拳行禮,沒有取出靈石,直接走進院中。
老嫗仿佛睡著一般,置之不理。
那女子蓋著被子平躺在床上,空洞地看著屋頂,對於鬼卿的到來並未有任何反應。
鬼卿早已習慣,坐在地上,將頭靠在床邊,摩挲著手腕上的銅錢,喃喃自語。
“我從小就討厭賭,尤其討厭那個爛賭鬼。可是現在看來,我與那個爛賭鬼也沒什麼兩樣。他賭錢,我賭命。”
“我當然可以拒絕,不做的話不會死,但是前路會被堵死。做的話有可能會死,但是如果沒死,築基後就是一片坦途。最終,我還是選擇了賭。”
“說一萬句表忠心的話,都不如做一件事。這份投名狀,我不得不交。如果他保我,我有可能會活下來。可如果他決定將罪責都推到我身上,我必死無疑。”
“任何謀劃,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虛妄。我從未覺得如此無力,卷入這場漩渦,隻能隨浪沉浮,將生死完全交到彆人手中。”
“可我沒辦法,我出身卑微,命格輕賤,想要逆天改命,隻能劍走偏鋒。”
“總是這樣,好人總是受傷。我知道我極端,但我不想做受傷的好人。如果我死了,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您。希望以後,有人能善待您,您值得這份善待。”
鬼卿喃喃自語說個不停,直到天色漸明,這才起身麵向女子,將女子已經蓋好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溫和地摸了摸女子的臉,轉身走至屋外,緊緊握住手腕上的銅錢。
“娘,我會贏的。”
……
青玉台外,鬼卿取出一柄上品飛劍,持劍拾級而上。
院門自行打開,鬼卿輕車熟路走到湖邊,持劍踏上遊廊,走至湖心亭外,朝亭內的易雲持劍抱拳行禮。
“大師兄。”
易雲目光下移,落在鬼卿手中飛劍上,笑道“我倒是不意外,以你的心智,若是猜不到他在我這裡,那才是怪事。喝茶嗎?”
鬼卿微微頷首,坐到易雲對麵,將劍放在桌上,接過易雲遞來的茶杯,以手指叩桌還禮。
易雲並未喝茶,隻是不斷倒茶遞給鬼卿,見鬼卿如牛飲一般將一杯杯茶水喝下,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人還未到,我就感受到你身上的殺意了。這茶喝起來,想必無味吧。他現在不能死,能不殺他嗎?”
鬼卿放下茶杯,沉聲道“您對我恩重如山,如果隻是我與他的私人恩怨,我完全可以放下。可是我的四個同伴都死在他手中,我殺他一次都嫌不夠,他有四條命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