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晃眼的白日鋪滿整間病房。
莫心雨透過小小的玻璃窗,靜靜凝望靠坐在病床上,看著窗外沉默不語的女人。
心剝絲抽繭般觸痛著。
她深吸了口氣,用力握住把手推開病房的門。
“媽。”
檀秋聽到聲響身體下意識一怔,十指簒緊被麵,牙齒緊咬著唇瓣回頭看向門外,見是莫心雨,手指鬆開了被麵,牙齒也放過了乾裂的唇瓣。
“你把他——”她張了張口,略微停頓道:“把你爸爸接回來了嗎?”
莫心雨倒了一杯溫水撩開擋在側臉的長發坐在床邊,把杯子遞給檀秋。
“嗯,接回來了。”
檀秋伸出手剛碰到杯身,動作就停頓了下來。
她蹙眉盯著莫心雨紅腫的側臉,指骨微縮,沉默半晌還是捧過杯子,垂下頭小小抿了抿杯口,溫熱的水滋潤了乾裂的唇瓣。
檀秋輕闔眼眸,咽下含在口裡的溫水,她沉默了一會輕聲問道:“你…你爸爸打你了嗎?”
“媽,我臉上的印子不是很明顯,很清楚嗎?”
“心雨…。”女人的頭垂地更低,露在繃帶外的手指不安地摩挲著杯底,“你,你千萬不要記恨你爸爸。”
“你把他送進監獄,他難免會找你撒氣,你也是做子女的,受點委屈不算什麼。”
“你看你現在——”
刺耳的鈴聲打斷了女人的喋喋不休。
沒有任何好友、不會有親戚的探望,這通電話隻能是莫洪海打來的。
檀秋身體瞬間僵硬起來,她手忙腳亂的想把杯子放回到旁邊的櫃子上。
晦澀哽咽地看著病床上的女人,莫心雨握緊黑色按鍵手機,放到檀秋手裡。
“手機。”
刺耳的鈴聲被掐斷,拿到電話的瞬間就被接通。
“對……對不起,剛剛手機放在櫃子上沒來得及拿。”
卑微孱弱的道歉似酸澀的苦水灌進心臟。
莫心雨麻木坐在椅子上,直白看著就算在電話外,還要勉強扯出討好笑意的檀秋。
“不用,不用了,你吃了那麼多苦才從裡麵出來,身體肯定不習慣,你在家裡好好休息,讓心雨在這裡照顧我。”
“沒有沒有!”檀秋瞳孔猛地一縮,她驚恐的擺著手忙道:“沒有沒有,不是,好…我一會讓心雨回去,換,換你來。”
她說完,電話被掛斷。
“心雨,天色不晚了,你回去吧。”
“你爸爸說,換他來照顧我。”
明明才喝過水的唇,此刻又顯得乾裂無比,身體因太過恐懼而顫抖。
眼前的一切,是熟悉的心痛,這股心痛和無奈還有怨憤,牽扯了莫心雨大半生。
她深吸了口氣,蹙眉盯著檀秋問道:“媽,你真的想讓他來照顧你嗎?你不怕他在這裡對你動手嗎?”
”心雨!你在說什麼?”
“我和你爸爸是夫妻,我做的不對他打我我沒話說,再說他來醫院照顧我,我……我為什麼還要怕他?”
“因為他打了你幾十年,你這條腿被他硬生生打骨折。”
“因為他帶其他女人回家,你沒伺候好那個女人,所以他差點殺了你。”
“他把你困在家裡二十年,這樣你還不打算離開他,甚至求著我把惡魔從籠子裡放出來。”
“就是因為你的懦弱!你的無能你不敢跑,所以讓他把我像個商品一樣賣掉!被他打的半死不活!”
“夠了!不要再說了!”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