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是一定要發展的,自從荀彧見識過海運的速度和便利之後就堅決擁護發展青州這塊處於沿海中段,水運連接著整片河北內陸的要地。
但青州實在是太慘了,從劉宏到現在一直沒有消停過,想要發展青州就必須從農業開始,先將人口養起來,牛馬市就是王弋修複青州人口的第一步。
然而,在廟堂上製定的每一個計劃一定都是完美無缺的,隻要按照計劃進行,所有的目標都能實現,可一旦計劃下放,執行起來是個什麼樣子就誰也說不清了。
張範去青州巡視一番後灑灑洋洋給王弋寫了一封數千字的奏疏,裡麵羅列了各種數據、民情、地貌、文化等等青州目前所有的情況,並依次分析後給出數條建議。
荀彧也看過那封疏奏,但他在厚厚一疊圖文並茂的文書中隻看到了三個字——乾不成。
這牛馬市還未開張,甚至還未開建,兩頭就被堵死了。
並州那一頭,鄴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青州更過分,張範人還沒到呢,青州的世家就已經將場地規劃和利益分配給製定好了,而且官府在裡麵都沒有份額。
還想惠民?門兒都沒有啊!
張範到達青州後,青州世家們拍著胸脯和他保證並州運來多少牛馬,他們就買多少,並以最低的價錢租賃給百頃,保證百姓不吃虧,絕不給官府添麻煩。
聽聽,這是人話嗎?
在那幫人眼裡感情官府就是個送貨的,臟活累活都乾了不說,連個好名聲都沒落下,還要反過來謝謝他們。
當然,對於世家的貪婪,荀彧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如果有合適的機會,荀氏也會插一手,沒人和錢財過不去。
但不能一口全吃了呀!真當王弋的朝廷和以前的朝廷一樣呢?官府是沒錢買牛馬啊?還是沒兵收拾他們啊?
當時荀彧看完疏奏後第一個想法就是退役一部分右軍,讓老兵返回青州收拾掉那些世家,正好青州沒有經曆過土地變法,趁這個機會,一不做,二不休,一起解決了。
可惜這麼好的計策也隻能想想,青州雖窮,青州世家在士林中卻是一股難以忽視的力量,掌握著不小的話語權,還不能將他們斬儘殺絕。
這些天他和王弋就一直在商議這件事,也不是沒想出辦法,而是兩人都是聰明人,很清楚“折中”往往是最容易留下隱患的方式,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取得勝利的方法。
見王弋提及此事,他皺著眉頭接過信件細細閱讀起來,讀完後一陣冷笑道:“這廝的腿腳倒是厲害,跑的可真快。”
能讓荀彧當場飆臟話的不是彆人,正是那位一直躲藏在“大漢”都城之中的孔聖後人——孔融。
隻是這個時代孔子的地位還沒有到隻能仰視的地步,學說也不是完全以儒學為主導,荀彧罵了孔家人也就罵了。
你家出了個“子”,難道我家就沒有“子”了?
王弋覺得荀彧的反應十分有趣,笑道:“且不說……唉,這位的為人也真是一言難儘,文若覺得他的提議如何?”
也不知孔融什麼時候跑去的鄴城,當他得知王弋要在青州開建牛馬市後,做為青州根基最為深厚的世家豪族,他立即給王鎮寫了封疏奏,說是願意返回青州為王弋排憂解難,以身作則帶領青州世家執行王弋的計劃。
對此荀彧頗為不屑,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也彆說誰騷,孔融的小伎倆他一眼就看穿了,趕緊問道:“殿下,可是公子許了他什麼?”
“王鎮那小子啊就這點好,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會找人解決。”王弋隨即苦笑,“他倒是沒許給孔融什麼,可我不在鄴城,勢已經被孔融造起來了,不給點什麼倒像是我刻薄寡恩了。”
“哼,不能憑本事做官,儘耍些小伎倆。”荀彧冷哼一聲,嘴角一撇,說出了一條毒計,“殿下,既然孔文舉那麼想做官,不如讓他任青州刺史好了。”
“哦?”王弋眉頭一挑,笑問,“文若可是有辦法了?”
“孔氏一門人才濟濟,各個學富五車,怎麼隻能讓一個人做官呢?還是要讓孔氏之人為殿下多出力才好,免得埋沒了才學。
況且青州初定,諸多事宜紛繁無比,既然孔文舉想要為殿下分憂,精力還是要多花在政務上比較好,不能被家中瑣事給耽誤了。”荀彧冷冷地說出了一條可能導致孔氏滅亡的計策。
王弋眼中一亮,追問:“文若覺得孔氏族人應授予何官職為好?”
“孔氏家學深奧無比,乃是天地清規,人世正理,自然是去太學院比較好,尋兩人任教授之職教化萬民最佳。”
拆分孔氏!
將孔氏從青州遷到冀州,讓孔融出任青州刺史,從土地和人脈上徹底斷了孔氏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