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王弋留在洛陽的最高官員,王朗遇刺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他平日裡都居住在署衙,官職中雖帶有校尉,卻沒有兵權,守衛洛陽的是一部分左軍和此次戰爭中表現不佳的前軍。
他主要的工作就是處理洛陽周邊郡縣彙總過來的事務以及製定各地維持治安的政策。
好不容易和王弋攀上了親戚之後王朗很清楚自己在洛陽的作用,隻要看住劉辯和維穩治安,他就是大功一件,家族將前途無量。
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而且做得很好,王弋戰爭期間沒有發生過一起民變事件,各地百姓和山匪路霸對前線的影響幾乎為零。
可以說刺殺王朗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付出要遠遠大於收益。
劉辯想不明白怎麼會有勢力做這麼愚蠢的事情,殺了王朗就算是將王弋的臉麵丟在地上蹭來蹭去了,以為強勢的大王會輕易算了?這可是結下死仇了。
而士卒的講述並沒有解開劉辯的疑惑,他隻告訴劉辯,王朗是劉辯離開五日之後被行刺的,那一日正午王朗的心情不錯,說是要見一位貴客。
可到了下午仆役王朗似乎沒有見到所謂的貴客,還發了一通脾氣。
晚飯時仆役發現王朗被人打斷了手腳,身中數刀,吊在書房內已經沒了意識,隻剩下半口氣在苟延殘喘,幸得被人及時救下,士卒來時依舊在昏迷之中。
當值的署衙士卒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更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士卒來時據說王朗還活著,如今是生是死很難說,估計希望不大。
這名士卒是個非常機靈的人,劉辯每一個問題都回答的很好,袁寒仔細打量了他的狀態,見已是在強撐著便不再懷疑,安排好了飯食引水以及隨時可以出發的馬車。
果然,劉辯在詢問完後立即出發前往王弋的居所,這種事他可不敢沾染,洛陽太守剛走沒幾天,司隸最高官員就死了,不趕緊解決,他八張嘴都說不清。
大漢四百年,太守和刺史的矛盾可是百姓們耳熟能詳的,互相捅真刀子的事情也不在少數,得趕緊在王弋麵前證明清白才行。
一路緊趕慢趕,劉辯生怕和飯點撞上耽誤了事,好在車夫能力不錯,提前了半刻到達。
不過到了之後劉辯還是沒能第一時間彙報王朗遇刺,倒不是王弋將晚飯提前了,而是王弋此時正在大發雷霆,憤怒地訓斥著一些劉辯沒有見過的人。
這種情況劉辯哪敢多嘴,隻能在一旁低頭傾聽。
可是聽著聽著,他的心情就由無奈變成了震驚,原來被刺殺的不止有王朗,司隸幾個郡的太守都遭受到了襲擊。
然而片刻之後他震驚的情緒就變成了驚恐,因為除了洛陽所在的河南尹,其他郡都出現了民變!
幾乎在一瞬之間整個司隸變得熱鬨非凡,但是,這一點也不好笑,特彆是對於劉辯來說。
他可不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那些人在城中重重護衛邊都能遇刺,何況他這個趕路的?
這是一個陰謀,有人要拿他的身份做文章……
這不是劉辯想要看到的,如此一來這些時日他為百姓所做的、所爭取的都會成為泡影,都會由百姓的利益轉化為自己的名聲,繼而被他人利用來攪亂整個司隸的局麵,破壞好不容易建立的平穩生活。
“擁君勤王”,多麼美妙且富有榮譽感的詞彙呀!
可惜這次擁有它的人根本不在乎王的想法,更不在乎這個詞彙本身,他們隻想擁有它,並在自己的陰謀之中儘情地使用它。
身份是一座無法翻越的高山,隻要王弋不稱帝,圍繞著他的陰謀就永遠不會停止,那些人就像是盤踞在高山上樹木一般,無情無儘,永遠也數不清。
“太守老爺,兄長在問你話!”王泫的聲音忽然將他驚醒,隻聽王泫沒好氣地說,“老爺就是老爺,是不是還要讓兄長在下首候著,等您問話呀?”
劉辯趕緊甩開腦中雜亂的思緒,抬頭看時卻看到王泫站在五隻巨狼中間,巨狼吐著猩紅的舌頭猙獰地看著他,似乎正等待一個將他吃掉的命令。
“這……這……”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和吃人的野獸對視的勇氣,看著距離自己隻有幾尺的野獸,劉辯大腦一片空白。
“王泫,過來。”王弋心情十分不好,不想和王泫胡鬨。
王泫撇撇嘴,來到王弋身邊坐下,幾隻巨狼也跟了過去,自覺地趴在王弋腳邊。
劉辯長舒了口氣,說道:“自古強君都喜愛豢養猛獸,倒是驚得臣心神不寧。”
“你來此何事?”王弋沒心情和劉辯閒扯,直入主題詢問。
劉辯趕忙解釋:“臣此來是為了王校尉之事,殿下已經知道了……”
“你以為我會懷疑你?”王弋眉頭一皺,“你不該來。”
“殿下自然智珠在握,可臣心中不安。”
“你以為我在斥責你?”
“當然不是,殿下自有想法……”
“我沒有想法,做這件事的人才有想法。”王弋打斷劉辯,冷哼一聲。
就在劉辯不解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侍衛高聲喊叫:“有刺客!”
緊接著,無數破空之聲響起,劉辯張大了嘴巴看向王弋,他都不敢想外麵的箭雨有多麼密集。
“怎麼?你還想去看一看啊?”王弋瞪了劉辯一眼,冷聲道,“越來越沒有規矩了。當初我和袁本初早有默契,我不派刺客,他也遵守規矩,如今他的崽子倒是什麼手段都敢用。還以為是個勁敵,哼,成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