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碟鹽漬小雜魚,一碟油鹽花生,兩個粗紅陶盞外加人頭高的黑釉酒壇。
呂乘風本來是想吃大肘子的,奈何這荒村野店不售賣。
兩個紮著發髻的小屁孩蹲在桌案旁,悄咪咪的從那碟子中偷花生吃,時不時地還盯著呂乘風二人,看看有沒有被發現。
尋常人看過來,隻以為是兩個行腳趕路的酒客。
“很意外嗎?被我和那個家夥同時盯上的,命格自然是萬中無一的,這棋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這棋簍裡有很多可用的棋子,但最關鍵的逃不了那二十顆,仙盟還真是心口不一,明明最忌憚這二十個人,卻要將他們稱為大世二十傑。”
呂乘風一邊說著,一邊從那碟子中抓起一條已經醃製些許透明的小雜魚丟入口中。
鹽味混著油香,獨屬於山野雜魚的那股鮮香在味蕾上彌漫開來。
眼見著那碟花生米快被旁邊的兩個小孩偷完,呂乘風連忙抓起幾顆捏在手裡,生怕一會兒沒得吃了。
“自然是想給自己打一塊金招牌,好引這二十人主動投向仙盟,要麼招安當狗,要麼就戮仙台上走一遭,仙盟的嘴臉,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鹿門台端起麵前的陶土酒盞,渾濁的土酒入口,對他來說,雖然都是雜質,但卻沒那麼講究。
“這大世之爭的命格本來就應有二十,作為亂世的征兆,自然是逢亂世才出。”
“最討厭亂世的自然是現在的霸主仙盟,而站在他們對立麵的自然最希望的就是亂世。”
“所以一邊是招安追殺,另一邊則是想為亂世開端保留火種,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想到了擾亂因果律,憑空造出一批接一批的偽大世之爭。”
呂乘風將如今修真界大世之爭命格的一些傳聞加以印證。
“當真有此事?可是因果律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哪是這麼容易被擾動的。”
鹿門台之前自然也聽過這樣的傳聞,但一直沒當回事。
“是啊,因果律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這個過程自然很困難,從三萬年前第一個大世之爭命格重現於修真界,為了混淆視聽,就有人開始著手這樣的事情了。”
“直至五百年前,通過擾動因果律而憑空創造的偽大世之爭,也不過兩百之數。”
“再加上被仙盟抓住殺掉的,那數量就更少了。”
“五百年前?你是說那件事情又改變了這個格局?”
鹿門台回想起五百年前的修真界大事件,那鐵定就是舊十二神匠段野樓當著四位仙盟聖人的麵,斬破天穹。
整個修真界,所有的界麵都能看到這天空的破碎,和那天幕背後的大詭異。
“那一刀斬出去,當真是暢快至極,斬出了芸芸眾生的心頭惡氣,最重要的是傷到了天道,散了因果,憑空在這修真界中硬砍出了一千個偽大世之爭。”
“幾家歡喜幾家愁,仙盟那個時候直接傻了眼,有這憑空出現的一千個命格,真正的大世二十傑就更難找了。”
呂乘風將手中的油酥花生拋的老高,隨後用嘴巴接住。
桌案旁邊的兩個小孩在偷完花生之後,又瞄向了他們桌子上另一碟小魚乾。
“這可是大世二十傑之一,你就這麼告訴我了?”
鹿門台看向麵前的呂乘風,這種情報都是密中之密,誰得到都得藏著掖著。
如今呂乘風竟然對他開誠布公,這讓他不免狐疑起對方的動機。
“門台兄既然選擇加入雀,自然是自己人,這個秘密我自然願意與你分享。”
呂乘風端起麵前的酒盞,搖晃著裡麵渾濁的酒湯,隨後話鋒一轉。
“倘若未來我身遭不測,我希望門台兄能幫我照拂這小子一二。”
鹿門台眉頭一挑,這算什麼?已經開始托孤了?
“我手底下的隻有死人,那些什麼門徒舊故,要麼在我這萬魂幡裡做兄弟,要麼就在我這玄骨鐲中隨時奔赴下一個戰場,我的手底下可從來不養活人。”
“那就把他當個例外,如果真到那一天,老夫這具肉身隨你取用。”
聽到這個,鹿門台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