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和草頭還是隱沒在黑暗中,她出手救人,不僅僅是因為憑借這隻言片語知道誰是誰非,更是因為她認出了這個人就是當年趕來想要救她的人,雖然說最後並沒有幫上什麼忙,但是他當日的善心給今天水淼出手加了重要的砝碼。
徐樓有一瞬間的茫然,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原本以為破廟裡的是哪裡的無家可歸的人在此棲身,不想因為自己讓他們遭受無妄之災,因此才想著把這一群人誆騙出去,沒想到,自己完全猜錯了,剛剛在這裡烤火的哪裡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啊,就是武林高手啊,而且這個殺人的手段……
“可是南城婆婆?”
水淼聽到徐樓這麼一問,腦子就是一排黑線,為自己當初選擇老人妝的後悔,也問候給她起名號的人祖宗十八代,起的什麼破名號啊?!
什麼東邪西毒就不說了,一聽就知道是頂尖高手,白雲城主、萬梅莊主這樣的,自帶孤高、清冷的意境,也是好聽,就她這個“南城婆婆”就好像南城地界一個老婆婆賣糖炒栗子的,忒沒有威懾力了。
“我勸你還是不要想著見到我的真麵目,不然我就隻能送你下黃泉了。”水淼看著徐樓掙紮著要往她這個方向起身,開口說道。
這一句話讓徐樓僵住了,“我隻是想當麵感謝前輩的救命之恩,並沒有什麼異心。”
“你真要感謝我,在這事上不要把我抖出來就行,我可不想扯進這朝堂風雲中。行了,把轉過去吧。”
徐樓依言照做,背對著破廟的門口,不久試探性問道,“前輩?可否容我轉身?”沒有得到回應,大抵猜到了人已經走了,果然回頭的時候也沒有反對聲。
徐樓艱難站起來走到剛好水淼站的地方,果然不見人影,甚至連個足跡都沒有留下來,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徐樓的錯覺。
但是看著滿地的血跡,身首異處的屍體,徐樓不可能當這件事不存在的,再說就憑他的實力,就是回去交差的時候,他說這些人都是他殺的,徐將軍也不信啊。他能做的也就是隱瞞南城婆婆的身份,是不是她殺的就任由彆人猜測吧。
“我就在書房裡,都跟你說過了直接進來就行了。”將軍府的書房裡,徐巋看到徐樓鬼鬼祟祟地從窗戶中爬進來,一臉無語地起身點燃蠟燭。
“都說是密探了,當然是秘密行事了。”徐樓嘴硬,其實他剛剛爬窗的時候已經牽扯到傷口了,這個時候,一手捂著流血的傷口,疼得一抽一抽的,滿腦門的汗,說話都斷斷續續。
徐巋點燃蠟燭之後轉過身,就見到徐樓滿身是血的狼狽模樣,“你受傷了,怎麼回事?”從博古架最下麵拖出一個木箱,放到徐樓邊上的茶幾上,一打開,就是各種瓷瓶還有紗布。
“還能怎麼回事,那狗賊惜命得很,身邊一群江湖異士保護著,這一路從京城到邊塞,根本就沒有得手的機會,也就是到了這偏遠地方了,放鬆了,那狗賊開了酒席,喝的大醉,才有了得手的機會。”說著,徐樓從左腳的靴子裡取出那封信,塞給徐巋,“任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我會藏在這裡。”
徐巋看著塞到自己懷裡的信,那股味道直衝腦門,臭的他都不敢呼吸,眼淚都熏下來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叔叔我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倒好,還嫌棄上了!哼,要不是為了你的小命,老子何必受這個苦,闖蕩江湖豈不快哉!”徐樓頓時對著這個侄子一頓拍喧。
“哪裡敢對叔叔大不敬,這不是心疼你嗎?!”雖然兩人年紀相差一輪,侄子的年紀比叔叔的大,但是,輩分大的天然就處於高位,徐巋明明沒有這個意思,反駁都不敢反駁,一味伏低做小。
“行了,行了,你看看這信裡寫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居然連江湖中的高手都請來護陣,下這麼重的本……”
“是右相的手信……”
“這不可能?!右相怎麼可能給付海清這麼一個商人手信!”徐樓根本不信。
“付海信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可以說是盤踞在這邊塞的一條龍,邊塞往來貿易近八成都是要過他的手,更不用說,他出塞甚至能麵見哈茲國王室的。而這封手信就是右相托他帶給哈茲國的太子,打個招呼,信上沒有說什麼出格的事。”
“嘖,這還沒有出格的事嗎?私下裡和其他國家的繼承人眉來眼去,怕是想要狼狽為奸吧!!”徐樓看著已經包紮好的傷口,深吸一口氣說道,“現在他們的行動已經暴露了,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你放心,這地方不是右相一手遮天的地方,也不是付海清能夠興風作浪的,你待在將軍府養傷,我守著你。”
“我但是不怕……主要是……”徐樓想了想,還是把破廟裡的事情說了出來,“你也知道就我的功夫,對付平常宵小不在話下,但是對付武林高手的群攻就吃力了,這幸虧彆人出手相助,不然你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了。雖然說我在破廟裡放了一把火,但是保不準被付海清看出什麼來,你也知道他這人在城中的勢力可比你一個初來乍到的將軍有根基得多。”
徐巋點點頭,“我知道了,放心,我會見機行事,我給嶽侯爺修書一封,讓他提防右相的動作,雖說沒辦法治他的罪,但是讓他老實一段時間,給我們多點時間部署也是好的,馬上就是秋天了,又到了嚴陣以待的時候了。至於你說的那位義士,我覺得還是以不變應萬變,隻要他還在城內,如果發生什麼事情就瞞不過我們去,要是真的發生危險了,也能及時施以援手,倒是現在非要找到他才是給他招禍。”
說回水淼那一頭,她讓徐樓轉頭的時候,就已經從破廟裡出來了,論怎麼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兩人一驢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了。
“師傅,著火了。”草頭指著後方的火光,那是破廟的方向。水淼轉頭看了一眼,又重新轉回來,“彆管它了,想想我們以後會有什麼麻煩吧,事過留痕,不會因為一把火就徹底毀屍滅跡。”
“那師傅明知道會引火燒身,為什麼還要救人呢?我聽著他們是要出去的,要是出去了,我們偷偷溜走,神不知鬼不覺。”
“草頭,事有所為有所不為,當然,這不是讓你任何時候都莽上去,做之前也要想想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嗯,我記下了,就是要確定自己人身安全的情況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孺子可教。”水淼剛說完就停下腳步,一把捂住草頭的嘴巴,輕聲說道,“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