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添油加醋、以訛傳訛,最後就變成劉青山說的"當街咬死人"。
縣尊早查得明白,那幾個混賬活得好好的,當時他們在賭坊欠了三十兩銀子!
在得知謠言出來後,他們便躲去了鄰縣,這惡虎索命,到成了他們躲債的由頭!
縣裡百姓許久不見那幾個潑皮露麵,便真當他們遭了虎口。
縣裡百姓見那幾個潑皮久不露麵,便真當他們叫虎啃了。
賈少爺素來體弱,鮮少出府門——”
他瞥了眼呆愣的劉青山,言道:
“我們白日一直守城門,劉青山的沒見過,原也尋常。
至於什麼中邪之說,不過是苦命孩子攤上惡人作踐。
三位仙長若想見見賈少爺,小的願代為通傳。”
顧淩雲眉峰微蹙——這番說辭仍未道明山中惡妖與賈家牽連,更未解釋數月前禍事根源。
正要追問時,劉青山突然指向暮色中的飛簷,道:
“三位仙長,前方便是長亭縣衙。”
幾人抬頭望去,隻見暮色中,青灰色的縣衙輪廓漸顯。
簷角脊獸缺了半截獠牙,瓦縫間鑽出幾簇枯草在風裡瑟縮。
門楣上“明鏡高懸“的匾額漆皮翻卷,露出底下蟲蛀的木紋,石階裂痕裡積著經年的青苔。
兩扇褪了色的朱漆大門虛掩著,銅門環裹著層晦暗的包漿。
門廊下懸著兩盞褪色燈籠,光影裡守著兩名衙役:左邊那個拄著水火棍打盹,褪色皂衣下擺還沾著泥點;右邊年紀輕些的正摳弄柱上剝落的漆皮,腰間鐵尺隨動作在暮風裡晃蕩,碰得鎖鏈叮當作響。
劉青山抱拳急退半步:
“三位仙長稍待!
縣尊赴府城述職未歸,眼下事務暫由何師爺代管。
案牘庫鑰匙就在何師爺手裡,小的這就去找何師爺要。”
劉青山話未說完便朝縣衙狂奔,褪色皂衣卷起半片枯葉。
徐六暗歎一聲,躬身作揖道:
“三位仙長海涵,這愣頭青向來莽撞,不知禮數,小的等下就去罵他。”
布帛摩擦聲裡,劉青山已推開掉漆的儀門,朝縣衙裡跑去。
徐六側身引路時忽地以掌擊額,道:
“瞧我這榆木腦袋!敢問仙長要查什麼?縣尊問起時小的也好回稟。”
斑駁儀門吱呀晃動,兩個守門衙役僵立階前。左邊年長的攥緊水火棍,右邊年輕的正悄悄蹭掉靴底泥塊,俱是垂首不敢抬眼。
顧淩雲廣袖輕振,道:
“查信陽穀之事。另則,除前兩月那修士外,可還有修士入過長亭縣界?”
徐六回道:
“回仙長,那信陽穀正是惡妖出沒的地方,那修士最後蹤跡也在那處。
至於其他仙家.....
小的不曾見過。”
顧淩雲廣袖無風自動,道:
“信陽穀從前可有異兆?譬如血光衝霄、地脈震動?百姓可曾在穀口失蹤?”
徐六沉思片刻道:
“回仙長話,兩月前信陽穀尚是獵戶常往之地,穀中獐鹿肥碩,連采藥人都敢獨身進穀。
小的自小便生活在長亭縣中,莫說異象,便是野狐作祟的傳聞都未曾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