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兩聲沉悶如擂鼓的巨響,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在高速攝像機的慢鏡頭下,人們可以清晰地看到:拳神的拳頭與罪龍的額頭接觸的瞬間,罪龍頭部的皮膚劇烈地扭曲變形,但他的身體卻紋絲不動;而罪龍的拳頭擊中拳神肋部的瞬間,拳神那鋼鐵般的肌肉群如水波般劇烈地凹陷下去,形成一個恐怖的弧度。汗水、夾雜著或許是血珠的液體,在刺眼的燈光下被震得漫天飛濺,劃出一道道晶亮的軌跡。
兩人都因為這極致的衝擊而發出了野獸般的低吼,那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興奮,因為身體裡每一顆細胞都在為這場純粹的力量對決而燃燒。他們的臉上,都浮現出因極限發力而顯得猙獰的表情,脖頸和手臂上的血管,如同虯結的樹根般根根暴起。
接下來的幾十秒,整個擂台變成了一片模糊的、由拳影和肌肉構成的風暴區。拳與肉的交響樂密集地奏響,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地板的震顫和人群的驚呼。他們放棄了所有防禦,將全部的能量都傾注到了進攻之中,仿佛在進行一場比賽,看誰能先一步將對方的身體徹底“拆毀”。
儘管都是純粹的力量型對決,但在陳楚的眼裡,兩人的力量風格,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質感。
拳神的力量,是顯性的,是狂暴的,如同爆發的活火山,他的每一次攻擊,都大開大合,充滿了毀滅一切的氣勢,他的拳頭仿佛蘊含著岩漿的熱量,每一次擊中對手,都像是一次意誌的宣言,旨在用最直接的方式摧毀對方的抵抗,這是一種燃燒自己、也焚儘敵人的力量,充滿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和觀賞性。
而罪龍的力量,則更加內斂,更加陰冷,如同萬米之下的深海洋流,他的動作幅度不大,但每一次發力都精準而高效,他的力量,不追求爆炸性的效果,而是追求極致的穿透性。他的拳頭,不像炮彈,更像是一根無堅不摧的鑽頭,每一次打擊,都精準地作用在對手身體結構最脆弱的節點。他承受攻擊時,也不是單純的硬抗,他的肌肉會在被擊中的瞬間,以一種奇特的方式收縮、卸力,將一部分衝擊轉移、消弭於無形。他的力量,更像是一種高效的“拆解”,冷靜、殘酷,不帶一絲一毫多餘的情感,其本質是比狂暴更令人恐懼的——堅韌與冷酷。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哲學,在擂台中央進行著最原始的碰撞。
在一輪幾乎讓人窒息的狂暴對攻之後,風暴的中心,出現了一個短暫的、詭異的平靜。這並非是力竭的休戰,而是一種更加原始、更加驚心動魄的力量形態的展現。
在一次交錯攻擊的間隙,他們的手臂互相纏繞、鎖死,隨即,兩人的身體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額頭抵著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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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從動態的互毆,瞬間轉入了靜態的角力,這是一個純粹比拚核心力量與意誌力的時刻,他們就像兩頭在懸崖邊上對峙的公牛,誰後退一分,就可能墜入萬丈深淵。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鍵,全場數千名觀眾,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呼吸和呐喊,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擂台上的這兩個人,他們緊繃的肌肉群,因為極限發力而劇烈地顫抖著,每一塊肌肉都像是在發出無聲的咆哮。汗水從他們的額頭、下巴滴落,在炙熱的燈光下蒸騰起白色的霧氣。他們胸膛劇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動一個破舊的風箱,沉重而嘶啞。
他們凝視著對方的眼睛,距離近得可以看清對方瞳孔中的自己。
陳楚的身體依靠在沙發上,這場戰鬥的開局,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拳神的拳頭,每一擊都蘊含著開山斷嶽的力量,筋骨的擰轉、腰腹的發力、再到拳鋒的遞出,每一個環節都精煉到了極致,宛如一部精密的殺戮機器。此刻,這部機器正以最高功率運轉著。他的雙拳化作了模糊的殘影,帶起尖銳的呼嘯,如同密集的隕石雨,一次又一次地砸在罪龍身上。
“砰!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連成一片,每一聲都足以讓場外的觀眾心臟隨之抽搐,那是足以將花崗岩石碑砸成齏粉的重擊,是能讓一頭公牛瞬間腦死亡的恐怖力量,然而,這些足以定義“毀滅”的拳頭,落在罪龍的身上,卻產生了一種令人費解的詭異效果。沒有骨骼碎裂的脆響,沒有肌肉撕裂的悶響,甚至沒有預想中踉蹌後退的狼狽。那感覺,就仿佛拳頭砸進了一塊深不見底的泥潭,又像是轟在了一塊專門為吸收動能而設計的高科技合金上。
拳神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拳鋒上攜帶的螺旋勁力,在接觸到對方皮膚的瞬間,就被一層堅韌無比、卻又帶著奇異彈性的肌肉組織迅速消解、傳導、分散。那股足以開碑裂石的狂暴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甚至能看到罪龍被擊中的部位,肌肉如水波般微微蕩漾,卻在瞬息之間恢複原狀,仿佛從未承受過任何攻擊。
更讓觀眾們震驚的是罪龍的反應,在承受了如此密集、如此狂暴的打擊之後,他的呼吸節奏竟然沒有絲毫紊亂,胸膛的起伏依舊平穩、悠長,仿佛不是在進行一場生死搏殺,而是在林間悠然漫步,汗水順著他刀削斧鑿般的肌肉線條滑落,卻帶不走他身上那股非人的冷靜。
罪龍的眼神,沒有憤怒,沒有痛苦,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戰鬥意誌。有的,隻是一片深邃的、永恒的冰冷。
那眼神像一塊未經陽光照耀的萬年玄冰,又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淵,倒映著拳神自己因竭力進攻而扭曲的麵容,充滿了漠然與審視,在那雙眼睛裡,拳神感覺自己不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而是一個可供解剖的標本,一個正在進行最後掙紮的獵物。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開始從拳神的腳底向上蔓延,他引以為傲的力量,他千錘百煉的異能,在這堵名為“罪龍”的絕壁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如此可笑。
陳楚暗自歎息。
很明顯,拳神落了下風。
這不僅僅是一種直覺,而是基於對細節的精準判斷。拳神的每一次出拳,雖然依舊迅猛,但拳路之間已經出現了微不可察的凝滯,那是體力與信心雙重流失的征兆,他的額頭青筋畢露,呼吸急促,每一次吐氣都帶著一絲灼熱的焦躁。而反觀罪龍,他如同一座紮根於大地深處的山脈,任憑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陳楚甚至可以確定,罪龍擁有著碾壓性的、絕對的優勢,他之所以選擇和拳神進行這種拳拳到肉的野蠻對抗,並非是出於對力量的迷信,或者戰鬥風格的局限,更像是一種表演,一種精心設計的、取悅觀眾的殘忍戲劇。
罪龍在享受這個過程,他像一個經驗豐富的馴獸師,正在測試一頭猛虎的爪牙究竟有多鋒利,他用自己的身體去承接拳神的每一次攻擊,不是因為他躲不開,而是他想精確地丈量這份力量的極限,他在收集數據,分析對手的攻擊模式、發力習慣、以及在體力下降時會出現的破綻。這種看似被動的承受,實際上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信息搜集,他與拳神的每一次身體接觸,都是在為那致命的一擊進行最終的校準。
這場戰鬥,對拳神而言是賭上一切的死鬥,但對罪龍而言,或許隻是一場熱身,一場帶有明確目的性的公開處刑,他要的不僅僅是勝利,更是要以一種最具衝擊力、最能摧毀對手意誌的方式,來宣告自己的統治。
陳楚可以確定,拳神要敗了。
擂台上的氣氛已經悄然改變,最初的狂熱與期待,正在被一種令人不安的寂靜所取代,一些敏銳的觀眾也開始察覺到不對勁,拳神的攻勢如同一場華麗的煙火,雖然絢爛,卻無法傷及夜空分毫。而罪龍,就是那片沉默而廣袤的夜空,以絕對的姿態,等待著煙火的燃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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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被分解成無數幀慢鏡頭,在所有人的視網膜上清晰上演。
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正在滑向失敗的深淵,或許是武者的尊嚴不允許他就此沉淪,拳神發出了一聲壓抑已久的怒吼,那吼聲中充滿了不甘與決絕,他將殘存的所有體力、精神、乃至生命力,儘數灌注到了右臂之中,整條手臂的肌肉賁張到極限,皮膚下的血管虯結如龍,拳鋒因為過度充血而呈現出一種暗紫色。
這一拳,他沒有再追求速度,而是將一切都賭在了力量上,他猛然一拳揮出,拳頭帶著一股仿佛要將空間都撕裂的沉重風壓,直直地轟向罪龍的頭顱,這是他最強的一擊,是他拳擊生涯的凝結,是他最後的希望。
然而,麵對這石破天驚的一拳,罪龍那精悍的身體,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血液逆流、思維停滯的變向動作。
他沒有後退,沒有格擋,甚至沒有常規意義上的閃躲,就在拳神的拳鋒即將觸及他麵門的千分之一個刹那,他的上半身以一個完全違背人體構造學的角度,向側後方詭異地一折,整個動作流暢、無聲,卻又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他就像一道被強風吹動的影子,又像一縷不受物理法則束縛的青煙,輕而易舉地讓拳神那凝聚了全部力量的一擊,落在了空處。
巨大的力量失去了目標,讓拳神的身體出現了刹那的失衡,他的門戶,在這一瞬間,毫無防備地洞開。
一直如同冰山般沉靜的罪龍,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在他完成那不可思議的閃避的同時,他的反擊已經發動,他的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瞬間釋放出恐怖的爆發力,他的拳頭,並非轟向拳神的要害,如頭部或胸口,而是以一種外科手術般的精準,自下而上,角度刁鑽地迎向了拳神那條因為發力過猛而僵直在半空中的小臂。
罪龍的拳頭,不大,卻凝聚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於一點,它不再是鈍器,而是一柄鋒利的破甲錐,目標明確,時機完美,角度致命,帶著一股陰冷的破風聲,落在了拳神的小臂骨上——那個整條手臂上最脆弱、最經不起側向衝擊的結構點。
當兩者的拳臂接觸的瞬間,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觀眾的呼喊、裁判的讀秒、心臟的跳動,一切聲音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哢嚓!”
那不是一記簡單的骨裂聲,它清脆,卻又混雜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與撕裂感,它像一根乾燥的樹枝被猛然折斷,又像一塊堅冰在重壓下崩裂,這聲音穿透了場館內的一切嘈雜,直接刺入每個人的耳膜深處,帶來一陣生理性的惡寒,它宣告了一個傳奇的徹底終結。
這聲音,是骨骼在絕對的力量麵前,發出最後的、也是最絕望的哀嚎。
緊接著,驚人而恐怖的一幕出現了。
拳神那條曾經創造了無數輝煌的右臂,以一個詭異至極的角度,從前臂中段折斷,軟軟地垂了下來。斷口處,皮膚和肌肉被生生撕裂,白森森的骨頭渣子混合著暗紅色的血肉組織,暴露在空氣之中。斷裂的尺骨和橈骨,如同兩截鋒利的白色獠牙,刺破了皮膚,猙獰地指向天空。鮮血並非如泉湧,而是在最初的半秒凝滯後,才混合著骨髓的黃色油脂,汩汩地向外冒出。
他的手臂,居然被一拳硬生生地打斷為兩截!
這一幕的視覺衝擊力是毀滅性的,它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重創,更是對“拳神”這個稱號最徹底、最殘忍的褻瀆。用拳之人,最終被拳所毀,而且是以一種如此直觀、如此慘烈的方式。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終於從拳神的喉嚨裡爆發出來,這叫聲中蘊含的,已經不僅僅是肉體上的劇痛,更多的是震驚、是恐懼、是信仰崩塌後的茫然與絕望,他低頭看著自己那截廢掉的手臂,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身體,而是一個荒誕的、恐怖的幻覺。
拳神本能地連連後退,腳步踉蹌,仿佛一個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布偶。昔日那個頂天立地的格鬥之神,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戰鬥並沒有因為這慘烈的一幕而結束。
事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罪龍反擊到拳神手臂折斷,再到他發出慘叫,整個過程可能連一秒鐘都不到,裁判的瞳孔剛剛因為那恐怖的斷臂而收縮,他的哨子還含在嘴裡,叫停的指令尚未出口,觀眾們還沉浸在方才那血腥畫麵的震撼之中,大腦一片空白。時間,對於除了罪龍之外的所有人,仿佛都陷入了凝滯。
但罪龍沒有停。他的眼中,那萬年玄冰般的冷漠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對手的慘叫,對手的痛苦,對他而言毫無意義,在他的世界裡,戰鬥隻有兩種結果:徹底的勝利,或者徹底的失敗。而現在,正是將勝利果實完全摘下的時刻。
在拳神踉蹌後退,身體失去平衡的那一刹那,罪龍的身體已經如同炮彈般追擊而上。他的雙腿猛地在地板上一蹬,堅實的地麵仿佛都為之震顫,一股強大的爆發力自下而上傳導,他的身體瞬間騰空飛起,化作一道迅猛無匹的黑影。
他飛躍在半空,身體舒展如龍,那隻精悍的拳頭,在空中劃過一道死亡的軌跡,空氣被拳鋒劇烈地壓縮、排開,發出刺耳的呼嘯破空聲,這一拳,裹挾著必殺的氣勢,目標明確直衝拳神因劇痛和驚駭而毫無防備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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