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結局無非有二,要麼如願以償,還贏了好些,可以高高興興家去吹噓了。要麼越輸越多,回去後有妻妾的背著她們偷銀子還債,沒妻妾的找老娘拿錢。
有的甚至還傾家蕩產,血本無歸。
這是在家宅裡,偶爾聽二哥說起他以前辦過的案子所知。
這會子莫寒親見那桌上有一口骰盅,六隻骰子,圍著幾十個賭客。在那吆喝嘶喊個不休。
經那白衣所指,莫寒瞧到了西南角有幾個身著淺黑衣衫的賭客,也在那裡賭錢呢。
竟全是黑風幫的人,喊得最凶的是老大尤老三,其餘的都是小弟,在那裡掏銀子陪歡。
老大輸錢了,他們猶猶豫豫隻管使錢去拿賭票,贏錢了都在那吹捧奉承。
莫寒笑而不語,仔細在一旁瞧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白衣卻有些不耐煩,暗想這有什麼好察的,一目了然,一幅賭博吆喊圖在那擺著。能看出個什麼來。
二人大概觀了一時有餘,那尤老三將銀子輸儘了,又問旁邊人要錢。他們都將兜底掏了出來,全是赤裸裸空空如也。
尤老三當時就急了,喊問他們道:“你們這些遭瘟的,來的時候怎麼不多帶些銀子!爺的火氣還沒去儘呢,你們倒沒讓我出的了!”
旁邊的小弟趕緊道:“老大,已經不少了,你這樣十兩八兩的投擲,雖說贏麵兒大,但輸麵兒也大呀!您還是掂量著點,咱們拿了這錢去怡春院裡樂一回,豈不比在這裡去火來得爽快!”
尤老三氣不過將他推翻在地,罵道:“你小子也敢這麼數落我!爺就要在這兒去火!你們給我去拿錢去,老子今兒非得要全贏回來才可!”
他手下的人都說:“老大,真的沒錢消遣了。咱們這回辦事不利,那公孫老兒竟是一個子兒都不給,我們哪還有閒錢賭呢!”
尤老三恨得直直咬碎了牙道:“我們沒有辦成事兒!那臭小子被那臭婆娘帶飛上了天,我們能怎麼辦!我們又不能騰雲駕霧,難道還長成翅膀來追趕他們不成!”
底下的人大感不好,忙說:“切莫高聲啊老大!”
尤老三也覺自己有些失態,便揮了揮袖衣道:“走吧走吧!掃老子的興!”
此時莫寒與白衣已覺出了些端倪,白衣見他們要走,急趕著要上前去。卻被莫寒使眼色止住,白衣才停下步來。
等他們走完了,莫寒與白衣也跟了出來。白衣急道:“公子,這下子可拿出了,雖不知這幫混蛋說的是幾個意思,但總歸有些線索。眼下定要拿住他們,細細地審問才是。”
莫寒道:“不急,你先去吧。交給我就行!”
白衣不願走,要跟莫寒一道。
莫寒卻說:“這幫人雖說是酒囊飯袋,但功夫卻是不低,你跟著難免會露出馬腳。況且你我一起反而不便行事,你且回去知會弟兄們,仔細盯著公孫府!”
白衣沒轍,隻得領命走開。
莫寒遂使了輕力緊追上去,方才他不讓白衣提前暴露,也是想暗暗地打聽全了才行。若說逼問他們也可,但總歸打草驚蛇。
須知黑風幫的這乾子人都是公孫略的得力心腹。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露出馬腳為好。
莫寒來不及多想,這會子已趕上他們,就藏在不遠處。他們若停下,自己就停下,若走路,自己也跟著走路。絕不會露出破綻,令他們有所警覺。
倒看他們身上沒了銀子,隻一個小弟急著跑開了。莫寒不知他去何處,有些猶豫,要不要去追。於是走近了點仔細聽他們講話,隻那一人摸了摸尤老三的胸口,道:“老大且消消氣,讓他去給你取錢,咱們去找姑娘去怎麼樣!”
此時三五個人坐在一茶棚下麵,要了幾杯茶水。那些小弟急忙給尤老三斟茶,還是一味地奉承他。尤老三略微順了順氣兒,隻緩聲道:“看你們這樣殷勤,我就不計較了。隻要多拿些銀子來咱們樂,少不得你們的。”
那幫小弟答應了好些個“是”。
很快,先前走了的小弟拿了銀子來,幾位起身就要走。茶棚的老板忙過來道:“幾位爺,還沒給錢呢。”
尤老三這時又不高興了。旁邊小弟有眼色,生怕他又惹事,忙朝那老板罵道:“瞧你個沒眼力的,我們老大像是那種不結賬的人嗎!”
說著掏出些許碎銀子來砸放在桌上,趾高氣揚道:“夠了吧!剩下的給你買酒喝!滿意了吧!”
那老板接過來,並沒說話,也不敢多說。直到他們走遠了,才抱怨道:“明明就不夠!裝什麼大老爺呢,一幫狗東西!”
莫寒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心裡又是氣憤又是歎息又是好笑。
這幾位如前所論,都是到了怡春院裡瀟灑。莫寒眼瞧他們進去,便有些猶豫不決。
他其實年紀還小,是不敢去那種地方瀟灑的。但凡事以大局為重,這些事他遲早要經曆。
可也不從正門進入,反跳上高窗,伏在窗台邊,仔細聞聽裡麵的動靜。
那裡麵所傳出的都是淫詞豔語,莫寒由此更不肯細聽。但他咬了咬牙,忍了忍,也尋一個空檔之處,翻進了窗門裡頭。期望著能有什麼新的線索。
於是裝作玩客,在樓裡麵亂逛。一時走來墨綠衣袂的歌舞小姐,都拉扯著邀莫寒進屋。
直把莫寒嚇得往後退,一個勁兒的道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