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桂原以為經此一事之後,燕王的名聲應當震動寧州,太守陸道之應該會對燕王畢恭畢敬。但他沒想到最後好處最大,在百姓口中說得最多的,居然是陸道之,再其次幾位將軍也被提不少,最重要的燕王卻很少有人提,即便說起來也就是燕王辦了場酒宴。
敖桂心裡沒法平靜,他對這結果一點都不心平氣和。
自從那晚與康克蘇交談之後,敖桂的心緒一直就沒法平靜。後來一段時日王府中拘禁了不少商隊中的商人,敖桂與他們有更多時間接觸交談。
雖然敖桂想儘快回丹支邪的心思已經打消了,但他心中始終有什麼東西在左衝右突,無法排解。
他在內心深處一直在對自己說,他是一個丹支邪人,他不承認他的另一半血,他甚至恨他的另一半血。這話已經說了許多年。
可這兩年,尤其是來寧州之後,他終於漸漸發現,並且不得不承認,他與那些土生土長的丹支邪人並不一樣。
這話其實以前阿嬤也對他說過,可他一直不肯信。
更糟糕的是,他一直在心中暗暗比較偌望和蕭廣逸這兩個人,越比較他就越傾向蕭廣逸。有些事情不能改變,有些人他割舍不下。
商隊事件之後,他這種情緒無法排解,他原指望這件事情轟轟烈烈鬨出個結果,來個痛快的。沒想到這事情到最後竟像是沒了下文。
他知道這事情涉及太多,本來就不可能輕易開戰。但他的心就是不痛快。再加上蕭廣逸做的事情太過隱秘,功勞不為人知曉,他終於憋不住了。
這天在蕭廣逸書房裡談過事情,敖桂就抱怨了幾句,都是對陸道之的怨言。
在他看來,陸道之是做事最少的,完全沒耗什麼精神,還得了嘉獎,將會調回京中。
蕭廣逸開解了幾句,也不知道說服了敖桂沒有。
他見敖桂仍是一臉不服氣,就笑問“那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回京中,你願意回去麼?若你想回去,我給陸道之一封信,就能保你回去。”
敖桂知道蕭廣逸是消遣他,但還是硬邦邦道“那倒不必殿下費心了。我在寧州挺好。”
蕭廣逸又想到清沅之前說過要給敖桂挑一個如花美眷,就微笑道“那就好,你安心在寧州住著,將來不久說不定還有好事。”
敖桂被這話說得摸不著頭腦,將信將疑離開了。
晚間時候,蕭廣逸將敖桂為他鳴不平這件事情告訴了清沅。清沅聽了直笑,問道“你怎麼和他說的?”她頭一次覺得敖桂還有可愛之處。
蕭廣逸道“我能怎麼說?總不好直說這是不得已為之,是為了免得皇帝疑心。我告訴他,事情做到了就好。我已經是親王,任何事情對我都隻是錦上添花,不必執著。而且皇帝將陸道之調走,其實對寧州是一件大好事。”
這些話他和清沅之前都說過。陸道之這幾年在寧州,並不是因為陸道之能力出眾,所以寧州無戰事,而是因為寧州局勢平穩,所以皇帝讓陸道之在寧州。
如今丹支邪恐生變數,陸道之再呆下去,恐怕會誤事。所以京中將陸道之調走,必然會降下一個更厲害的太守。
蕭廣逸和清沅都知道上輩子在寧州起戰事之後,調來的太守是誰。這點他們不擔心。隻是不好向敖桂解釋罷了。
清沅道“他其實多少也該明白幾分……你的處境,王府的處境……”
蕭廣逸道“還是他的心難定。”
他又笑問清沅有沒有為敖桂物色到能匹配的姑娘,清沅說了幾位閨秀的名字,又道“但總覺得差點什麼,這做媒的事情原來並不好做。”
蕭廣逸笑了笑,沒有放在心上。
但他的話勾起了清沅的心思。
到了夜間,兩人溫存之後,清沅伏在蕭廣逸懷中。這時候總是最閒適最舒服的時候,蕭廣逸的手輕輕撫著清沅光滑的肩頭。
清沅抬起頭吻了吻他的唇角,道“我還在想著下午你和說的那件事情……敖桂的事情……”
蕭廣逸安撫她“那不著急。你可以慢慢找,也不一定要是寧州城的姑娘。”
清沅說“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他為你鳴不平的事情。”
蕭廣逸有些意外,他說“怎麼了?”他隻是把這個當做笑話說給清沅聽的。
清沅又吻了吻他的唇,道“其實我心裡……也是有些為你不甘的。但我怕這話你聽了不高興,所以一直沒說……”
她說這話時候聲音小小的,眼睛裡還有水霧,不知道因為剛剛的情事,還是為他委屈的。
蕭廣逸隻覺得喉頭一緊,他聲音有些沙啞“你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因為這個不高興……”
清沅柔聲道“這世上這麼多人,現在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你有多麼好。我總盼著他們快點知道,看到我眼中的你……”
蕭廣逸全然抵不住她這樣的甜言蜜語,他用力抱住她,喃喃道“清沅……你看到的,彆人永遠不會看到……”
清沅吻著他的耳朵,用氣聲道“我隻看到,你這樣一個聖人……”
蕭廣逸將她的身子按住,順著她的脖子吻下去,問“聖人會這樣麼?”
清沅長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