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燕王要吳皇後領著太子離開,他還有話要問皇帝。
吳皇後不明白,燕王已經拿到遺詔了,還要問什麼。但她不敢問,隻能低聲道“請多讓聖上休息……不要累了……”
她牽著太子離開了,太子一直好奇地回頭看燕王。
燕王終於可以問出那個自己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許婕妤是怎麼死的?”
皇帝看著他,隻是不說話。
燕王又沉沉問了一遍“許婕妤是被誰殺的?”
皇帝艱難地開了口“四弟……你會信我說的話麼?”
燕王不回答。
皇帝道“你早已認定了……”
他說到一半,聲音就漸漸低了下去。
燕王終於撲上去用力握住他的肩,厲聲問“是不是她!”
皇帝喃喃道“是不是……你想的……都是……”
禦醫急得在旁邊叫了起來“殿下!”
皇帝暈了過去。
燕王放下皇帝,他隻覺得那種無法言語的憤怒又湧了上來,直衝他的心間,他的太陽穴直跳。他不得不攀住床柱才能站穩,但肋下和腹中的疼痛已經燒了起來。
他咬緊牙關,慢慢坐下來,從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往嘴裡灌了一顆藥丸。
天一亮時候,宮中人就到了誠國公府上,說傳皇後旨意,要誠國公夫人進宮。
趙遜正好守在府上,他隨時準備出逃京郊。一聽說宮中人要召顧清沅,他立刻回絕了,給傳話的內侍塞了銀子,說誠國公夫人不舒服,不能進宮,把內侍打發走了。
清沅正在見管事,等管事走了,才知道趙遜把宮人打發走了。
她有些生氣。
趙遜見她生氣,也來了火,道“你不許進宮去了!燕王和太後這時候還不知道什麼情形,說不定就是鬥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你進去摻和什麼熱鬨!進了宮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清沅本來就累,這時候也懶得與他仔細分析,氣也上頭了,道“我不去,才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去了至少做個明白鬼!”
趙遜口不擇言“你要還想做我國公府的夫人,就不許再管宮中的事!”
他以為這一句話就能嚇住清沅。
哪知道清沅並無半分懼色,她冷冷笑道“好啊,好啊。隻是將來燕王問起來,國公爺打算怎麼解釋那三百多萬兩銀子的事情?拿什麼賬目給燕王看?”
趙遜立刻癱坐下來。
整個國公府,由顧清沅打理多年,與宮中瓜葛太深。他早就不能與顧清沅切割乾淨了。
他們這邊剛吵完一會兒,宮中的內侍就去而複返,又將剛才的旨意傳了一遍,依然是要顧夫人入宮。
趙遜還有些猶豫,內侍道“傳燕王話,皇後請夫人請不動,那我請得動麼?”
趙遜嚇得一句話沒有。
清沅穿戴整齊,就隨內侍入宮了。
這一次內侍將清沅直接帶去了天極宮。燕王正在皇帝原來的書房辦公,見清沅來了,他站起來迎她。
他好像又變了一個人,雖然麵色有些蒼白,但十分彬彬有禮。
他讓清沅坐下,自己站著說話。
“我有一件事情,想問夫人。”他聲音仍留著夜晚時候的疲憊。
清沅突然開口“在這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請殿下幫忙。”
燕王沒想到顧清沅這時候居然還能先提要求,他微笑道“夫人請說。”
清沅說了自己東西被偷的事情。她隻說了墜子。
“彆的尚可,唯獨那墜子,是我父親遺物,我不能遺失。東西是搜身時候所失……”
說到搜身兩字,清沅努力克製自己,才壓住那羞恥感。
燕王道“這事情不難。”
他立刻召喚之前為清沅搜身的兩個嬤嬤。其中一個一問就招了,確實偷拿了清沅的墜子。
清沅很快拿回了墜子。
燕王問“夫人滿意了麼?”
清沅淡淡道“能失而複得,就足夠了。”
燕王道“是啊。這世間能有幾回失而複得?”
清沅覺得今日這樣與她閒聊的燕王幾乎可以說是“熱情”了。
隻是她沒想到燕王的“熱情”還沒完。
燕王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偷東西的嬤嬤,道“夫人不想責罰她麼?畢竟是差一點弄丟了夫人的心愛之物。”
清沅道“按照宮規,偷一百兩以下,杖二十,降一級。我這墜子隻是對我來說寶貴,但賣出去並不值一百兩。”
燕王道“這宮規,我也知道。”
清沅看了他一眼,她差點忘記了,燕王是真正在這宮中長大的,怎麼會不熟悉宮規。
“不過我如今自認是領兵之人,對下麵人都用軍法。在我軍中,偷東西不論大小,一律砍手。”燕王道。
燕王這話一出,嬤嬤就癱軟在地,喊道“王爺,王爺,老奴再也不敢了!”
清沅看著他,說“如今王爺是在治理宮中,不是軍中,砍手太過殘忍了。”
燕王不多話,他站到清沅背後,他伸手按住清沅的肩膀,讓她好好坐在椅子上。
立刻有兩個侍衛上來,按住嬤嬤,又有一個行刑人,綁住嬤嬤的右手,固定在一塊板上。
“夫人,千萬不要閉眼。”燕王在她耳邊說。
清沅慢慢呼吸,不讓自己發抖。
“我會看著。”
“看著就對了,”燕王道,“你應當喜歡。”
清沅說“我要看著居然有人會有這樣的暴行。”
燕王低聲笑了。
行刑人在她眼前砍掉了嬤嬤的一隻手。然後在慘叫聲中,立刻有宮人來收拾乾淨。
片刻之後,一切又恢複了乾淨和平靜。除了空氣中還飄著血腥味。
燕王轉到清沅麵前,微笑著說“好了,我要問夫人一件事情,希望夫人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