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行高臨走時候,看看這座簡單的宅子,終於問“誠國公是不是不知道你病了?你有沒有差人去說一聲?”
清沅一直當他半個自家哥哥看,並不覺得他越界,隻道“我不想麻煩誠國公。”
葉行高心中暗歎趙遜不知珍惜,麵上仍是溫和勸了清沅兩句,他一個外人隻能勸和不勸離。
之後還有一些朋友都送了東西來,清沅病中也不至太無聊。
這日午後,清沅覺得精神好些,就讓眠竹扶她起來,她一個人定定心心坐在窗下練字。
才寫了半張帖子,就聽到外麵隱約有喧嘩聲,清泠不知道和誰起了爭執。
清沅皺眉“去看看清泠吵什麼。”
眠竹很快回來道“是有人來探病,泠姑娘攔住了。不讓見。”
清沅起身更衣,去廳中待客,讓清泠彆和客人爭吵。
來的是封海平。他帶了許多禮物來,說是來代燕王探病。
清泠不聽燕王還好,一聽燕王兩個字就來氣。她要封海平把禮物都帶回去,直說這些東西對姐姐的病情沒好處。
封海平還不知道燕王與顧夫人之間的微妙情愫,隻當燕王是讓他來探虛實的。
他哪知道清泠的火氣從哪裡來,隻覺得這小丫頭太沒禮數。他堂堂一個將軍登門探病,還帶了這麼多好東西,她竟然連一句感激的話沒有,就要把他掃地出門。
偏偏這個丫頭還伶牙俐齒,年紀輕輕已經有街頭潑婦的厲害。封海平和她吵得十分過癮。
正鬨著,侍女扶著清沅出來了。
清泠漲紅了臉,忙上前道“姐姐……”
清沅看了她一眼,說“你先出去。”
封海平得意地看著顧清泠。清泠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等清泠離開,他才又看向顧夫人。
他之前見過一次顧夫人,印象中妝扮極是華貴,與眼前判若兩人。
眼前人仍是十分美貌,但不施脂粉,略帶愁容,像隱居山林的薄命佳人。
“夫人消瘦了。”封海平對清沅還是很客氣。雖然這個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但是他很清楚她掀起的波瀾,給燕王的麻煩可不小。
清沅請他用茶,又道了謝。她說自己病已經好多了,不過幾日就會重開私塾。她很感激封將軍來探病,隻是這些養身的補品都用不上,請將軍帶回去。
封海平聽她溫言細語,隻覺春風拂麵,連連點頭。但她一說完,他就明白了,雖然顧夫人態度十分和藹,說的話卻和剛才那個丫頭一個意思。
“這是燕王讓我……”封海平想特意強調這是燕王送的。
他話還沒說完,顧夫人就扶住額頭,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旁邊的侍女立刻扶住她。顧夫人抱歉道“我不能久坐,封將軍請自便。”
她又回房去了。
封海平當場愣住。
清泠從屏風後麵繞了出來,送封海平出去。
送到院外,她幽幽道“都說了我姐姐不會收的,你還不信。”
封海平再遲鈍,也覺出幾分蹊蹺了。
清泠看他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憐憫道“好好一個小夥子,怎麼這麼傻呢。”
封海平還是頭一回被人說傻。
他氣笑了“你說什麼?我傻?”
清泠說“你不傻。連人家想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幫人跑腿,還跑得那麼起勁。”
她對封海平勾勾手“我來教你個好玩的辦法。傻子!”
封海平雖然不高興被叫傻子,但是清泠勾手的模樣嬌俏可愛,他不知不覺就湊過去想聽她說什麼。
清泠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封海平琢磨著顧清泠的話,回了豐城向燕王複命。
燕王是躺在榻上見的封海平。
封海平還想著,怎麼這麼巧,燕王這邊一到豐城就病了。雖然這些天已經好了些,但臉色還是有些愁鬱。
封海平隻覺得燕王的神色好像在哪裡看過,他突然靈光一現,明白了顧清泠的話和她說的“好玩的”。
但他還有些不敢置信。
燕王已經勉強坐了起來,問“顧夫人如何?”
封海平道“她說再過幾日就會再開私塾。真是氣人,要是就此把私塾關了多好。”
他故意不說顧清沅的身體如何,隻說夕露巷的私塾。
燕王追問“這麼說,她人並沒有事?”
封海平道“那倒不是,我看著像是真病了。氣色不好,不過女人嘛,到夏天大多會疰夏。隻是她與我沒說幾句,就說坐不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單純疰夏。”
他一段話裡麵上上下下下,已經完全掌握了清泠的玩法。
燕王忍不住抱怨“你沒有問清楚嗎?”
封海平道“我和她妹妹說了不少話。”
燕王問“你們都說什麼了。”
封海平說“說了太多。我得想一想……她說顧夫人不會收下我帶去的禮物。其他大部分都是些胡話。”
燕王慢慢吐出一口氣“她果然沒收。”
封海平聽燕王這一“她”字,說的是如此酸楚,心下有些好笑又駭然。他幾時見過燕王這樣,為一個女人愁腸百結。
燕王又淡淡問“夕露巷最近沒有亂七八糟的人去騷擾吧?”
封海平不死心,還想試探一下,就把去探病的名單都報了一遍“……總體來說,大多是女眷。但是男人也有好幾個。葉大人去了,還有京中有名的才子,徐老先生的學生。當然,算上我,也有三四個男子去了。”
燕王道“葉行高是顧夫人的舊識。”
封海平道“其實這幾個人平常也會時不時就去夕露巷。我去了一次才明白,顧夫人確實不一般。再者這樣一個人獨自在外,住一個獨門獨院,真像是謫仙,那些人說不定想著,不為彆的,去看兩眼也是好的。”
燕王喝道“胡扯什麼!”
他這一動氣,麵色就蒼白一分。
封海平忙上前穩住他,道“殿下!我對顧夫人絕不會這麼想。但旁人怎麼想,我可管不到。”
看到燕王這樣,封海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乾脆挑明了說。
“殿下這樣放不下顧夫人……”
燕王看向他,封海平還是說了下去“那不如乾脆收了她做外室。她做不了王妃,做個外室還不夠麼?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燕王頹然躺下,他閉上眼睛,淡淡道“出去。這話以後不要再提。”
封海平知道燕王的脾氣,隻能先退了下去。
等到皇帝消夏結束,從豐城回來,宮中出了一樁醜事——吳太後身邊一個女官有了身孕。
這個女官一直在兩儀宮伺候,吳太後去豐城,女官也跟著去了豐城。隻是一般女人都是夏天時候會消瘦。這個女官卻從入夏以來漸漸變胖。在豐城時候就胖了許多,等從行宮回來時候,肚子已經大起來掩蓋不住了。
吳太後叫了禦醫來,給女官一診脈果然是有了身孕,已經懷了快五個月了。
宮中沒有男子,皇帝才六歲。燕王極少踏足兩儀宮。這個女官才被賞了幾個巴掌,就什麼都招了,是和侍衛私通,有了身孕。懷上了之後也想過喝藥打掉,偏偏弄不掉。
吳太後大發雷霆,狂罵身邊的女官——這一群人都是寧州派的,懷孕的女官也是。
她又哭自己命苦,自己堂堂太後,竟被女官轄製。她平日多管一分,這些女官就敢蹬鼻子上臉,是誰給她們撐腰?現在竟弄出這種醜事。後宮幾十年都沒有過這樣的事了!天幸是皇帝還年幼,若皇帝已經十幾歲,難不成還想混淆血統!
這事情說出去,無論如何都是寧州派的女官不檢點,不得體。燕王不想與吳太後打這嘴仗。迅速出手處理這事情,流放了懷孕的女官和侍衛。
吳太後趁此提出要求,這空出來的一個缺,要選合她心意的女官。
至於這個人選誰,她要與誠國公夫人商量一下。
燕王應允了。
他讓吳太後召顧清沅入宮。
清沅在兩儀宮與吳太後說了很久。出來之後,鄭十九就請她去天極宮。
清沅覺得有些彆扭。她整整一個夏天都沒見到燕王,大病一場之後,心裡已經平靜了許多。好像真像清泠說的,也許徹底斬斷了反而對她更好。
燕王見到她,就問“你想去騎馬麼?”
清沅搖搖頭,她神色淡淡的,道“殿下是想知道女官選了誰麼?”
燕王問“選了誰?”
“葉小鸞。”清沅飛快道。
燕王道“合適麼?”
清沅道“我和太後說了,讓小鸞做個半年就送出宮去。”
她其實隻是給葉小鸞鍍一層金,就算做不了燕王妃,也可以選個好夫婿。
燕王道“你對葉家儘心了。”
他歎了口氣,還是邀清沅走一走。
清沅跟在他的身邊,在花園裡漫無目的地走著。秋天的陽光最透亮,樹蔭下都是一地碎金。
“你夏天病了,我本想去看你。隻是我在豐城也有些不適。”他向她解釋。
清沅不說話。
燕王又道“清沅……你到底在氣我什麼?”
清沅轉過臉去,看湖中已經衰敗的蓮花。她說“我聽說了喬優優的事情。殿下是真要選她麼?”
她又恨自己問出來。明知道是傳言,她還要當真。
“沒有,”燕王笑了起來,“你應當知道的。我不會選她。”
清沅的眼淚又要向外冒。燕王領著她走到假山後麵,那裡一株高大的芭蕉擋住了外麵的視線。
他輕輕擦去她的眼淚。
“彆哭。我誰都不會選。”他說。
清沅看向他,她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你……”
燕王說“如今告訴你,也沒什麼。我本來就不打算娶王妃。所以誰都不會選的。”
他捧起清沅的臉,道“我身邊會永遠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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