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星海國際機場。
許青焰馬不停蹄打了一輛車往市區趕,坐在車後座刷手機。
腦子裡暈乎乎的,刷到《年輪》短視頻。
裴暮蟬前兩天跟他提過了,年輪單曲發行銷量中規中矩。
直到蟬鳴工作室發了一個《年輪》的花絮視頻,不知怎麼的,突然就被流量頂了上去,一夜登上短視頻熱搜榜。
畫麵裡,裴暮蟬在錄音室試音,暖色的燈光打下。
鏡頭裡是一張素淨溫婉的小臉,頭發紮成低馬尾,雪膚烏發,眉眼如畫。
正唱到,「三二一荒草叢生的青春,倒也過得安穩。代替你陪著我的,是年輪。數著一圈圈年輪(偏了)抱歉,各位老師,重來一次。」
視頻戛然而止,畫麵定格在裴暮蟬那雙狹長清澈的鳳眸之上。
許青焰看了兩遍,也不由嘴角微揚。
視頻點讚量超過十萬,評論亦是正在四千多條。他順手點進去,刷視頻多年,看評論已經變成了肌肉記憶。
第一條評論點讚五萬四,「萬人血書求古裝,絕美。」
「買了,一看詞曲是許青焰,哥們差點氣暈。」
「純路人,歌好聽人更美,頂光拍顏值也這麼能打嗎?」
「落魄穀中寒風吹」
刷了幾條評論,他直接劃走。
這群人一眼是裴暮蟬歌迷老粉反串,正常人誰關心詞曲是誰。
隻要和裴暮蟬有關的肯定是好評,一提到自己全是黃毛詞曲、哪來的野豬,離我們的小白菜遠一點。
扣下手機,他轉頭看向窗外。
正值十月末,星海氣氛蕭索。
梧桐深秋點綴,連他也不得不換上了薄外套。光陰如駿馬加鞭,眨眼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
從戀綜夏天開始,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裴暮蟬沒退隱,林晚粥脫離了雲翼娛樂,而他就像是一盞暗室燈。默默站在那,做那雙將她們捧上高位的手。
目前錢越賺越多,估摸著過幾天到賬上應該有一百三十萬左右。
寫歌還真不如直播帶貨,按照這個進度,年後卡上的錢大概隻能爬到兩百多萬左右。要開一個影視公司,這些錢遠遠不夠。
現在的娛樂公司大概分為三類,第一種是藝人經紀公司,比如星辰、雲翼這種專注於藝人包裝宣傳的公司。
第二種是娛樂公司,例如西瓜麻麻,新鷗,黃瓜娛樂。這類公司一般會有b、d各類社交平台矩陣,做影視宣發。
第三種是影視公司,也是許青焰考慮之後要做的公司。音樂版塊已經有兩個小天後了,他撐起影視板塊就沒什麼短板了。
參加春晚,也是中的一環,能去當然要去。
不知道何國進這個領導具體乾什麼的,但導演組裡確實都是人才,個個說話又好聽,超喜歡待在那。
單論一個鹹魚甘文昌,他爹是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單論許青焰從甘文昌那聽來的八卦裡,就有一個前導演助理去開影視工作室。
還不是影視公司,隻是工作室,僅僅是因為給總導演季仕安當過美術指導。就這一條,拉來了一千萬的投資。
魔幻的是,僅僅是因為這層經曆,投資人就肯掏錢。
事實上,這種類似的故事數不勝數。
直白點來說,國內百分之九十幾的影視公司想的都不是拍好電影。論圈錢。這玩意掙錢比寫歌快多了。
許青焰累死累活寫歌,跟牛馬一樣晝夜不歇,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乾出一個小目標,但電影可以。
唯一的門檻是資曆,他若是說我寫了歌。不如一句,「我給季仕安導演乾過助理,那長安分會場春晚」
社會就是這麼現實,人家認人不認才華。一塊破抹布都能蓋住金子,更何況現在他要上牌桌,不是有錢就行的。
有些作品不是說排除萬難拍出來就能播的,同樣一部電影。人家拍出來能播,你拍出來不能播。
季仕安是總台文藝節目中心大型活動中心導演,今年把這層導演助理身份乾完,對於許青焰而言必然受益良多。
他要是肯拉下臉吹噓,少說也能套幾百萬的投資。
但這也不是錢的問題,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他現在處於一個不確定狀態,遊走在核心項目邊緣。
如果能參與進去哪怕掛個名字,那這一遭能直接回本了。
思緒紛飛間,車停了下來。
他上樓先回了家,給裴暮蟬發了一個到了的消息。剛放下行李,那邊就回了一個嗯,又道「今天還來工作室嗎?」
今天?
許青焰拉開窗簾,又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上午十一點。估摸著睡個覺,下午應該能去一趟工作室。
假期總共隻有五天,如果兩天時間都用來通勤和休息,剩下的三天既然錄歌又要去赴約,就會變得十分緊張。
倒也不必拖到明天,他回了一條消息。
「下午能錄歌嗎?」
三秒後,裴暮蟬回了一個,「嗯。」
他瞥了一眼,先去洗澡了,吹完頭發出來。發現手機又多了幾條消息,裴暮蟬後麵又補了幾句話。
大致都是關於錄歌的事情,末了發了一張毫不相關的圖片。一個小巧的玩偶擺在他的辦公桌上,怪可愛的。
許:「????」
「哪來的?」
隔了半分鐘,裴暮蟬回了一句。
「路邊掃碼送的。」
許青焰沒有再回了,進了房間砰的一聲躺在床上。手機落在一邊,他枕著頭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喃喃道。
「送的」
他忽的又翻身摸到手機,打開識圖。緩衝了一會,彈出了一個類似寶貝價格,七百多的小玩意。
送集貿啊!掃碼送七百多的玩偶?
設了鬨鐘後扔開了手機,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裡念頭雜亂。折騰了好一會,這才慢慢有了困意,沉沉睡去。
嗡嗡嗡。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他匆忙洗了一把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深呼了一口氣,這才穿鞋出門。
抵達工作室後,他並未在辦公室裡看見裴暮蟬。
編曲室裡關著門,大概率在裡麵。
許青焰摸了摸桌上的玩偶小擺件,又看了一眼門外。心道也是奇怪,裴暮蟬這會怎麼還突然忙上了?
不過下午約好了一起去錄歌,也沒法等下去。那家工作室與裴暮蟬熟絡,所以不得不現在去打斷她的「創作」。
敲門前,許青焰仍覺得裴暮蟬似乎有些「慫」?
篤篤篤。
隔了幾秒,房間裡才傳出一道平靜的聲音,「進。」
他推門進去,看見裴暮蟬正在編曲,於是乾脆站在她身後。也不說話,就盯著她操作。
結果整整一分鐘過去,她也就光移動鼠標了。
最終,裴暮蟬裝不下去了,默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似乎比半個月前更好看了,換了個發型。臉上帶著淡妝,皮膚白了幾個度,雪頸展露在外麵,吹彈可破。
許青焰笑了,「我看到那個玩偶了?」
「哦。」裴暮蟬移開了目光,轉移話題,「你是不是要錄歌嗎,約好了時間,我們現在過去就行了。」
「行,不過哪掃碼能領七百塊的玩偶?」他提道。
裴暮蟬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紅,也沒說話,逃似的離開了
許青焰發現裴老板這人有些小氣,不過是揭穿了她一次。結果從下午一直到錄歌開始,她都沒怎麼和他說話。
嘖,小氣鬼。
錄音室裡,許青焰正一點點進入狀態。
從開嗓到唱法,裴暮蟬早就吃透,幾乎是手把手教。許青焰隻有三流歌手水平,不如她專業能力過硬。
儘管如此,哪怕裴暮蟬早就將這首歌提前練習過許多次。卻依舊會被那靈動的詞彙所打動,譬如天青色等煙雨
又或者「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裡」。或者是「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惹銅綠」,全是意境堆疊。
每一句單拎出來都令人驚豔,她終於知道他之前口中所謂「爭取」是什麼意思了。
如果《青花瓷》不夠古典國風,那樂壇就沒幾首古典了。想著想著,她又忽的發現眼前這人已經參與春晚錄製了。
望著錄音室裡唱歌的許青焰,她頓時有些恍惚。
她還記得對方兩個月前拎著行李落地星海的模樣,她走到科技園門口,看見那微弱光芒下的青年長手長腳站在那。
身後是燈火通明的城市,明明晃晃映著兩個狼狽的人。
錄製完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
後期製作加急也要三天,沒辦隻能等了。
兩人餓著肚子,乾脆找了一家熟悉的館子鑽了進去,選了個包間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