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昏睡了近一年的林子蘇終於有了反應,周瑁遠等不及,風馳電掣般趕到醫院,推著林子蘇就直奔姚教授的專家診室。
走廊上擠滿了看診的患者,正在接診的姚教授見周瑁遠提前來了,就安排助理帶他們先去做檢查,還特意囑咐檢查的單子要加急。
十幾分鐘後,姚教授也趕來陪同周瑁遠一起看林子蘇的檢查情況。
大約一個小時後,所有檢查的單子都彙總到了姚教授的手裡,姚教授還親自參與了腦電波的檢測。
林子蘇的腦電波檢測每個月都會定期來做,以往出來的腦電波圖幾乎是一條直線,但是這一次它呈波浪形。
尤其在蘇蘇喊媽媽時,她的腦電波顯示最為活躍。
隨後,姚教授給的診斷,就是林子蘇目前已經恢複了最小意識狀態,能有這樣喜人的成果,全在家屬的精心照顧和日常從未放棄的語言“對話”,這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姚教授建議他們還是繼續目前的照護方案,同時要適當增加一些身體的康複訓練,但不要太著急,一定要循序漸進。
周瑁遠一一應下,道以萬分感激。
回去的路上,林母一直口念“阿彌陀佛”,周瑁遠知道林母是虔誠的佛教信徒,齋戒之日從來都是虔誠對待。
林子蘇昏迷的這大半年,每周日更是雷打不動到常青市的大音寺虔誠上香禮佛,對此周瑁遠一直予以支持,要知道他可是一個無神論者。
林母虔誠念完“阿彌陀佛”,便說一定是佛祖聽到了我的虔誠,被打動,才給了女兒重獲新生的機會。
還有,就是小周你不計前嫌,給陷害子蘇的仇人陳圓圓治病,也一定是你的善心打動了佛祖。佛家講因果報應,與人為善,可得善果。
我們種了善因,所以得出了善果。以後,我們也得多做善事,彆再有殺戮,彆像陳圓圓那樣作惡,你看陳圓圓不就是遭到了惡報嗎?!阿彌陀佛,謝天謝地,感謝佛祖!
周瑁遠也沒有想到林母這麼單純善良,竟然以為自己醫治陳圓圓是為了救她,他不禁苦笑,想解釋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覺林母的話簡單質樸,可越細了品味,卻是那樣富有哲理深意。
他深想自己這些年的遭際,想到父母的遭際,何嘗不是因果報應,因果輪回——
爺爺辜負了奶奶,導致奶奶和爸爸受儘欺辱,奶奶慘死客鄉,爸爸也一生抑鬱。
而爸爸對媽媽的冷落,也造成了他自己的悲劇,毀滅了媽媽,也導致了我的不幸。
而我因為冷暴力未婚妻,導致未婚妻自殺,自己的身體也殘疾了,後來對那些女伴的虐待,也讓自己長達十年無法回歸正常。
而自己對林子蘇的起心動念也是為了報複嬸嬸和堂弟,這也導致了林子蘇和她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悲劇發生,而自己也險些失去最愛的她。
琞揚姐也說過,林子蘇是個與人為善的女子,才在幾度生死一線都能有奇跡發生。
若不是林子蘇自己積德積善,以自己的暗黑力量,恐怕早就摧毀了她。
她能幾次化險為夷,都是她自己的善因善果,不是自己拯救了她,這大概就是媽媽說的“與人為善可得善果”吧!
連老天爺都不忍心奪走這個善良女子的生命啊!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二房的那個詛咒,而是自己的作惡,才導致了接連不斷的惡果。
如果自己還不收斂,那以後的悲劇也是可以預見的,不是嗎?
他不由地感到慶幸,幸虧自己一心都在林子蘇身上,還沒來得及處置陳圓圓,隻是著人將她看管了起來。
可是要怎麼處理她?就這樣放了她嗎?可林子蘇所受的罪不就白受了嗎?
起訴她嗎?可是她的短信並不能證明是對林子蘇造成了直接傷害,畢竟林子蘇本就不能懷孕生子!
想到這裡,周瑁遠低下了頭,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沉思。
要知道,周瑁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無神論者,他從來相信的就是一套“人定勝天我定勝人”的弱肉強食信念。
可是林母的這番話卻點化了他,又聯想起周琞揚之前對林子蘇的評價,他開始不得不信,這世間,冥冥之中真的存在一個無形的造物者之手,主宰著人間的一切。
以前爺爺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也許就是這個道理,人有敬畏之心,做事才不會張狂無度。
或許,自己以往所有的認知和信仰都是錯誤的?!那麼,打破二房的詛咒,唯一的辦法,或許就是行善,對嗎?
到家後,林子蘇又被推回了周瑁遠的那間大主臥,她現在的語言功能有所退化,需要進一步康複訓練後,才能完全恢複。
不過,初醒的她一直都是沉默不語,隻是用眼神和大家進行交流,她看到了房間裡多了一樣東西——就是那盆方老師送來的含生草。
她沒見過,很是好奇,周琞揚看到她的目光定定地盯著含生草,便給她介紹起來。
原本周琞揚不想提方老師的,直到林子蘇的目光移到她的臉上,她也知道林子蘇對於它來源的疑問,畢竟周瑁遠在這方麵可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周到,所以連林子蘇也不相信。
周琞揚不想撒謊,剛想開口說話,周瑁遠就走了過來,給周琞揚遞了一個眼色,周琞揚這才離開。
周瑁遠握著她的手,告訴她,“這是朋友托人送過來的,他希望能帶給你好運,因為它就是一棵富有生命力的植物。二哥想讓你知道,它就是你的幸運花神,在它的陪伴下,你會越來越好,我們也會越來越好。好嗎?”
林子蘇眨了眨眼睛以示回應,周瑁遠對這樣一個隻會眨眼的林子蘇還是有點無所適從,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他將她擁進懷裡,此時無聲勝有聲。
夜裡,周瑁遠獨坐在書房辦公室發呆,想到這近一年來林子蘇從閉眼到睜眼,從睜眼到指動,從指動到流淚,從流淚到眨眼…
一切都是那麼匪夷所思,一切又都是那麼不可言狀,可冥冥之中就像有一隻手,在安排這一切。
而這一切,不是自己,也不是醫療科技,所能阻擋的,不是嗎?
他還想起了林母此前的預言,說蘇蘇開口叫媽媽之日,就是子蘇蘇醒之日。
嶽母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多年的禮佛修行,是不是心性也已通靈,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麼她的預言能成真呢?
這一切一切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魔幻經曆,讓周瑁遠不能不開始相信嶽母那套“與人為善可得善果”的玄妙因果論。
當晚,他終於下定決心——既然佛祖給了林子蘇機會,那何嘗不能給陳圓圓一個機會呢?
也許經過這番折磨,她會吃一塹長一智,放生陳圓圓,種下善因,也許真的可以結出善果,利好林子蘇的身體恢複,也為女兒蘇蘇積福積壽啊!
於是,他叫來了王琪,吩咐他把已經治好的陳圓圓放了。
王琪微微驚愕了一下,隨即就利索應下。
當天,被看管了近一年的陳圓圓被放了,陳圓圓也有些蒙。
她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年,沒想到自己不僅被免費醫治好,現在還安然無恙地被放了。
她著實不知道周瑁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認為周瑁遠一定在憋什麼更大的壞招,無論如何她都要搞清楚,也好提早做準備。
於是,她又想故技重施,施展媚術,試圖勾引王琪套取情報。
不料被王琪一巴掌摑開,還對她發出嚴厲的警告“你最好老實安分,否則小心哪天死在夢裡”。
陳圓圓從鼻孔裡發出一聲挑釁地嗤笑,甚感沒趣,過來妖嬈地推了一下王琪,還小聲罵了句“榆木疙瘩,活該沒老婆”。
王琪怔了一下,還納悶,自己孩子都十幾歲了,怎麼沒有老婆?
陳圓圓嘴角抿了一個挑釁又輕蔑的媚笑,最後在王琪索命的目光中訕訕離開。
原本周瑁遠還想處置給林子蘇“通風報信”的李秦沁,可是現在他也放下了。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隻要林子蘇能好起來,他願意從此改邪歸正,做一個好人,就從陳圓圓、李秦沁做起。
因此惴惴不安了一年的李秦沁,在得知林子蘇複蘇的消息後,躲著哭了好一陣子,喬僑怎麼安慰都不行。
後來在喬僑的建議下,李秦沁還是覺得親自向周瑁遠道歉認錯。
在周琞揚的幫助下,趁周瑁遠終於得空來公司辦事,李秦沁被引進他的辦公室。
李秦沁誠懇的認錯態度,更消弭了周瑁遠的恨意,更加確信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與人為善,不隻是救贖彆人,也是救贖自己。
隻是,看到她這般忐忑不安,不給點懲罰,她也不會心安,想了想,便說,林母信佛,她認為林子蘇能醒過來,都是因為她虔誠信佛的原因。
那、既然你感到愧疚,那就為林子蘇抄寫十遍心經吧,抄好了給我,我要檢查的,抄得不好,字跡不工整,不乾淨,有錯字,我會要你重抄,就當是對你的懲罰了。
李秦沁突然哇地一聲就哭了,她一直在等待他的雷霆風暴,不料卻是如此輕的懲罰。
而且姐夫還這麼溫柔,全無責怪之意,讓她都有點不認識這個姐夫了,他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雖然李秦沁還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他改了心性,但這足以讓她感激一輩子,也她越發感到羞愧和無地自容,忙不迭地又哭又笑地點頭答應。
此事就此了結。
令周瑁遠感到神奇的是,也是在自己寬恕李秦沁的第三天,林子蘇竟然能開口發聲了。
而且這第一聲,還是叫的“二哥”,周瑁遠終於開始相信“與人為善可得善果”的因果論了。
也許正是自己放過陳圓圓、輕罰李秦沁的神靈顯示,他激動地抱著林子蘇禁不住又哭又笑。
隨後,周瑁遠特意囑咐趙醫生,要求他每天都要事無巨細彙報林子蘇的康複訓練情況。
就在大家都覺得林子蘇恢複指日可待時,沒過多久,大家就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林子蘇失憶了!
不過,林子蘇的記憶倒也不是全部丟失,而是對昏迷前兩年的事情都沒有記憶了——也就是說,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楊軍性侵她之前。
趙醫生的判斷是——她出現了選擇性失憶。
心理醫生對她做了測試,又傾聽了周瑁遠對這兩年經曆的講述。
最後醫生分析說,過去兩年的遭遇給她留下了極大的心理創傷和陰影,而且發生性侵事件後,她的心理就出現過問題。
後來雖然有所好轉——也可能不是好轉,而是暫時被覆蓋了,被其他美好的事情和人覆蓋和治愈了。
這種心理創傷,就像**受傷後留下的傷疤,有的傷疤好了就是好了,但有的傷疤一旦遇到什麼刺激還會有應激反應。
所以,就是這些不良的經曆讓她感到痛苦和無法接受,她不願意記得這些事或人,潛意識地讓她做出了條件反射性的回避和逃避,心理學上,這叫防禦機製。
忘記,就是在啟動自我保護的程序,她的潛意識不想再被這些痛苦的經曆和回憶所折磨。
心理醫生告訴周瑁遠,如果你太太得到的是持續的美好記憶的輸入,那麼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會被完全治愈。
但一旦靠近或接觸到那些有創傷經曆的熟悉的環境或人,或相似的情節時,還是會引發她的應激行為。
甚至嚴重的還會再次導致她的植物人症狀病發,所以,短時間內,最好不要讓她接觸過去那些熟悉的環境和人。
周瑁遠聽得後背直冒冷汗,這是個令他喜憂參半的事情。
喜的是林子蘇的記憶停留在被楊軍性侵之前,那之後她的厄運接二連三,是她遭受傷害和重創最多的兩年。
忘記了也是好事,至少那時候正是二人情深意濃的美好時刻,也有利於現在二人關係的修複,不必再苦惱如何解釋陳圓圓的事情。
憂的是林子蘇一旦進入崬森,那些人和事會一點點地幫她回憶起過往的那些創傷記憶,一旦回憶起來,那麼就又是一個痛苦的周旋輪回,甚至很可能會再次影響二人的關係。
但這些都還是其次,主要還是她的生命會因此充滿不確定性,他可不像再經曆一次她成為植物人的經曆。
林子蘇也覺察到了自己記憶的異樣,而且太多的疑問,比如自己怎麼會有女兒,還是“未婚生子”,爸爸去哪裡了,周瑁遠怎麼成了董事長,老爺子呢?
凡此種種,多次央求周瑁遠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
周瑁遠知道瞞不住,但又不敢全部實情相告,他不想讓林子蘇再遭受一遍痛苦。
最終和家人商量後,告訴了林子蘇一部分經過潤色加工的“事實”,即——
林子蘇和他於兩年前結婚;爺爺因癌症過世;周瑁遠成為崬森新任董事長;林子蘇因為難產大出血,生下蘇蘇後成為植物人,昏迷一年,他們的女兒如今也快一歲;
趙恬妞發生車禍,大腦嚴重受損,現還在醫院也成了植物人昏迷至今;俞琳徽後來也生病,沒能就過來,也已經去世了;
林父因為突發心臟病過世,妹妹林子茜和男友邵小帥雙雙考入軍藝,弟弟子恪也已考入上京大學,正就讀法律專業,立誌要當一名律師,懲惡揚善。
因為林子蘇的記憶還停留在兩年前,那時候她還在總裁辦,任綜合秘書部經理,因此,周瑁遠就沿著這個線索編了一套說辭:
因為她一直奮戰在銷售一線,創建商學院,搭建雲連羅漢銷售體係,重返總部後完成總裁辦的標準化係統,後來又跟著蔡晉進行商業去化也完成得十分出色。
因為這個優異表現,被晉升為商業高級總監,被調去營銷管理中心,後營銷管理中心改製,分為市場營銷中心和品牌管理中心,她被任命為市場中心的總經理。
因為表現突出,老爺子生前一直囑托周瑁遠,要將林子蘇提到董事會,為此還留下遺囑,給了她崬森的股份,她現在是崬森的股東,也是老板娘。
周瑁遠還說,本來那時候是擬定你先擔任董事會秘書,打算一年後再提名你做董事,但遭到楊玫等高管的反對,認為你沒有董秘的資質和經驗。
這事還沒有定論,你就突然出事,就一直耽擱到現在。關於崬森的事,周瑁遠也僅止於此,林子蘇入獄及崬森動亂,都隻字未提。
他也怕她打破砂鍋問到底,萬一那個回答錯漏,就會引起她記憶的閃現,那就會非常麻煩。
周瑁遠彆的都不怕,最擔心的就是她記起陳圓圓的事情,因為林子蘇難產那天發過絕誓——她要和他斷絕關係,不想再看到他——
就因為他聽信了方母的挑撥離間,所以凡是和陳圓圓有關的事情,他都一概不提。而且,還早早對身邊所有人都下了死令,一律禁提陳圓圓。
林子蘇聽完,半信半疑的,兩年多的記憶都是空白,聽到老爺子生前還有這樣的厚望,突然有些不自信了,覺得楊玫等人的反對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確實沒有經驗,還不如讓我去繼續帶市場中心。
周瑁遠就笑著說,不著急,你現在才剛醒沒有一個月,得聽姚教授和趙醫生的話,先好好康複訓練,恢複好了,我會手把手帶你,不用擔心!
而且,什麼經驗不經驗,我現在也很反感那些教條主義,科班出身的、有經驗的,就一定好嗎?如果真是這樣,崬森的銷售係統改革、創建市場營銷中心就沒有你的事了。
楊玫、俞琳徽她們浸淫崬森這麼多年,按說有經驗有資曆,可她們卻沒做成這事,反倒是你這個後來的小白把這事辦成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學曆經驗資曆都不重要,它們都可以在乾中學,在實踐中積累和獲取,最重要的是做事的心態。
爺爺經常說,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你就是那個難能可貴的“有心人”,這才是我和爺爺一直以來看重你的地方,也是你能乾成事、乾成大事的一個關鍵原因。
反對的人,她們肯定隻能拿他們的優勢來反對,而她們的缺點卻不敢提,因為她們一提就輸。還有一點,你也應該明白。
之前楊玫她們反對,是因為你是你,我是我。但,現在你是我的老婆,我是你的老公,整個崬森都是你的,你是他們的老板娘、當家人,現在沒人敢對你再說半個不字。
子蘇,你一定要記住,不要在乎彆人怎麼看你,自卑的人、無能的人才會在彆人的看法裡內耗。
你,以前沒有在乎過彆人的眼光,現在更不需要,隻要你覺得對的,就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放心,你的身後有二哥!
有了周瑁遠的定心丸,林子蘇對康複運動有了更加迫切的動力,加上可愛萌人的女兒蘇蘇的陪伴,丈夫的知冷知熱和體貼疼愛,幸福簡單莫過如此。
雖然遭受生育之劫,可鳳凰涅盤大難不死,不需等後福,現在、眼前、當下何嘗不就是苦難之後的回饋呢?!
後來,林子蘇得知鳳姨還在外麵租房照顧Aher,老爺子去世後,周瑁遠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她。
沒有周瑁遠的發話,鳳姨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私自帶Aher回加拿大,又沒臉回老爺子生前的彆墅,便悄悄在外麵租了房子,請了管家保姆一起照顧Aher。
隻是由於這個兒子是俞琳徽用儘心機得來不正,使得周瑁遠也多了幾分“憎其人者,惡其餘胥”的心思。
加上俞琳徽後來的貪得無厭任性妄為,也耗儘了周瑁遠對她僅存的一點愧疚,俞琳徽死後,他和Aher的父子情分也越來越疏遠冷淡。
這對小小的Aher是很殘忍的,母親有過,但Aher是無辜的,這些年Aher的經曆像極了孩童時期的周瑁遠。
林子蘇想到這裡,就不忍心Aher流落在外,經曆著周瑁遠同樣的悲慘童年。
尤其現在有了女兒,喚醒了林子蘇內心最柔軟的母性,對Aher多了幾許不忍,便和周瑁遠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把Aher接回來撫養,現在蘇蘇也才一歲,正需要有玩伴。讓Aher這樣流落在外,我於心不忍,俞琳徽不管有什麼錯,但孩子是無辜的。
他已經沒有母親了,不能再讓你這個父親名存實亡,不然外人也會說我這個後媽刻薄。
家裡也不是窮得揭不開鍋養不起,有我們一口吃的,也不缺Aher的那一口。二哥,Aher畢竟是你的兒子,把他接回來吧,好嗎?”
周瑁遠握住林子蘇的手,沉默良久,才道:“子蘇,你知道的,我不喜歡Aher。我也不希望你受累,你現在身體才恢複,Aher從小心思就重,
楊玫又給他灌輸了很多仇恨你的思想,我怕他對你懷恨在心,做出什麼不利你和蘇蘇的事情。鳳姨帶他,我也沒有虧待他。
我再不喜歡他,也是我的兒子,每個月的撫養費隻多不少,Aher餓不著,鳳姨對他也很好。你不用這樣辛苦,你真想接回來,那也再等等,等你身體完全康複了再說,好嗎?”
但林子蘇還是堅持接回來,她說:“Aher才八歲多,他的恨能有多大,而且這個年紀還是可以教化和改正的。
以前他沒有和我們生活過,要想改變他對我的負麵認知,最好的辦法就是麵對它解決它,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還會激化矛盾。
我的意思就是,讓Aher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我是什麼樣的女人,朝夕相處,他會有自己的結論,楊玫給他灌輸再多,都不及他的親眼所見所聞。
不能用逃避和疏遠來懲罰一個八歲的孩子,也不能用他母親的錯來懲罰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否則隻會把他推得更遠,隻會讓他的仇恨更深,甚至徹底把他推向我們的對立麵。
他真是說欺負我,不是還有二哥嗎?而且,我相信Aher本性不壞,隻是太缺乏父母親人的關心和愛護,就像小時候的你一樣。